行天下，会名人，谈古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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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领略不同时代下，不同英雄人物的流风余韵。
四月八日，成都，金琴路。
一壶酒，一碟小菜，一只鸡，一儒一道一员外。
书生饮到半酣，倚靠在躺椅上，“偷得浮生半日闲，舒坦呐！今儿个这气氛，说曹操正合适。”
道士酒量甚豪，牛饮水般咕嘟干了一杯酒，“曹操还说个什么劲，地球人都知道，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嘛。易中天易老师解说的更好，可爱的奸雄嘛。”
书生斜睨道士，“为什么叫可爱的奸雄？”
这个问题却有点难度，道士停下吃喝，回忆了半响，开始背书：“易中天老师好像是这么说的，曹操可能是中国历史上性格最复杂、形象最多样的一个人。他这个人聪明透顶，又愚不可及；狡猾奸诈，又坦率真诚；豁达大度，又疑神疑鬼；宽宏大量，又心胸狭窄。可以说是大家风范，小人嘴脸；英雄气概，儿女情怀；阎王脾气，菩萨心肠······”
书生本已有些酒意，实在听不下去了，“尼玛就知道堆砌形容词，看似全面，实则空洞。老赵，你说说，听了这一堆，你对曹操什么感觉？什么印象？”
员外本是怡然自得，正享受吃喝呢，见球踢到自己脚下，也不得不应付，“感觉？没感觉！印象？没印象！跟盲人摸象差不多。”
书生一拍扶手，“就是这个道理，易中天把活生生的曹操说的像泥塑木雕一般，然后又抹些五颜六色的油彩，看起来光怪陆离，其实还是个死相，哪有曹阿瞒的半点真性情？”
道士却甚为不服气，圆瞪牛眼，“秀才你能耐，你倒是下一个言简意赅，让人信服的结论。但是若说不好，我就让你躺着出门。”说完把酒壶在桌上重重一顿。
书生仿佛有意逗弄道士，见他发怒，反而不急不躁地抿了一小口酒，“要说结论，其实很简单，把曹操当个人看就对了。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曹操就是一个在身不由己的乱世中活出自我的人。”
员外品着鸡丝琢磨，“身不由己···活出自我···这两个放在一块儿，确实有点难度。”
道士心思有些粗犷，犹自不服气地嚷嚷，“这有何难？”
书生笑而不语，倒是员外给他做起来了解释，“活出自我，若你我三人，生逢承平之世，每日饮酒作乐，插科打诨，随心所欲，自然轻轻松松就活出了自我。
乱世就不同了，人命如草芥，一般人身不由己，只得委曲求全；再高明一些的雅士，能做到坚持节操，不随波逐流已经不容易了，往往能得后世景仰。
若是还要活出自我，难度更高，往往不得善终，如吕布、袁术、公孙瓒之流，不就是恣意妄行，的确是活出了自我，却也自取灭亡。
只有曹孟德，身不由己的乱世，一直以真性情活出自我，居然能得善终，给后世儿孙留下不薄的基业，确实难得。”
道士没料到员外说出这番大道理，有些愣怔，书生却击掌赞叹，“老赵轻易不言，言必有中！曹操和袁绍比，其实没有深谋远虑的战略规划，常常走一步看一步。很少委屈了自己，却能消灭群雄，平定四方，主要是个人能力极强，雄才胜于大略。曹操一辈子真性情，从愣头青，到没朋友，再到一根筋，总是活出了自我。”
员外不知什么时候摸出团扇，摇了起来，“愣头青、没朋友、一根筋，这就是曹操的人生三个阶段了？”
书生颔首赞同，“不错，曹操生于公元155年，卒于220年，享年六十六岁。从公元155年到公元190年讨伐董卓，是愣头青阶段；从191年开始割据到207年平定北方，是没朋友阶段；从208年赤壁之战到220年去世，是一根筋阶段。”
员外皮笑肉不笑，“这个分段法倒是有趣，愣头青曹操都干了哪些光辉事迹？”
书生轻摇折扇，“曹操的老爸曹嵩，出身不明，据说本姓夏侯，所以后来曹操重用夏侯家族，不过三国志作者陈寿却说，莫能审其出生本末。
总之，曹嵩从小做了宦官曹腾的养子，要知道，在汉代，做上门女婿是一种和小偷流氓一样的大罪名，是贱民，汉武帝就是让赘婿和犯人一起去戍边。
曹嵩给太监当继承人，在士大夫看来，罪行要比给正常人继承香火当上门女婿还要严重，为主流社会所不容。
袁绍和曹操翻脸大打出手之前，秘书陈琳在檄文里就说曹操赘阉遗丑，气得曹操肾上腺激素分泌骤然增多，连偏头痛都不觉得了。”
道士有些不耐烦，“啰里啰嗦，快讲正题，为什么说曹操是愣头青？”
书生打了个哈哈，“好好好，曹阿瞒小时候飞鹰走狗，和袁绍一起抢新娘的事就不扯了。
曹操虽出身宦官集团，却很想往士大夫集团里面凑，以前说过，汉代做官的正途是举孝廉，到皇宫做一段时间的郎卫，然后外放做官。
被举孝廉首先要有名望，然后是有才学，要是只有名望没有才学，只要不是病理性白痴也可以，所以名望最重要。
名望有两种，一是先天自带的光环，如袁氏四世三公，二是后天的养望，怎么养呢？归根到底，不脱离两个基本点：结交权贵和结交名人。
曹操的父亲曹嵩是太尉，不巧是宦官之后，先天光环就没分了，只能走第二条路，靠才学养望。幸好曹操有个忘年交，前太尉乔玄是知己，老头子推许曹操是能够安邦定天下的命世之才，还给他支了一招，去找许劭许子将。
许劭是当时的权威，主持对当代人物、诗文字画的品评褒贬，常在每月初一发表，称月旦评。得到他的品评，曹操的声势就算造成了。”
道士终于抢了一句话，“可是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的来历？”
书生点一点头，“正是，为了这句话，曹操显示了他一贯的愣头青作风。曹操去拜访的时候，不清楚许大师是不愿泄漏天机，还是看不起赘阉遗丑，三缄其口，不置一词。
曹操就动了手，当时的情况后来有人回忆是固问，也有人说是胁之，多半是恼羞成怒的曹操把明晃晃的宝剑顶在了许子将的胸口，许子将这才说出了那句合辙押韵的名言，曹操大笑而出。
名望有了，后来的事就简单了，二十岁的曹操很快做了洛阳北部尉，负责京城的治安。
愣头青曹操很快进入角色，做起了曹青天，把光武帝时的强项令董宣作为榜样，执法如山，不避权贵，造五色棒，县门左右各十余枚，有犯禁者，不避豪强，皆棒杀之，连当时汉灵帝所宠爱的小黄门蹇硕的叔父都给打死了。”
员外摸了摸肥厚的下巴，“曹操这个做派，难道没人找他麻烦？不说别人，单是后来做了上军校尉掌握军权的蹇硕，就以勇武而著称。”
书生眨了眨眼，“谁知道呢，也许是恶人怕狠人，也有可能是顾忌他老爸背后的宦官势力，反正豪强们一商量，于是共称荐之，故迁为顿丘令，京官外放，做了地方实力派。
不过顿丘县令没做多久，就因表妹夫宋奇犯事被连坐罢免了，回到家乡的曹操再做新郎，在谯郡纳了妾卞氏，就是后来曹丕曹植的娘。
第二年，二十六岁的曹操能明古文，征召为议郎，在这个清闲位置上呆了四五年，但曹操干一行爱一行，愣头青本色不改，频频上折子。
曹操请汉灵帝启用贤良，不要搞裙带关系，主张为陈蕃一帮清流平反冤案，解除党锢，全然不顾自己赘阉遗丑的身份，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
可能是宦官集团罩着，也可能汉灵帝懒得和一个愣头青计较，曹操得以四五年都安然无事。
到了184年，黄巾起义，曹操的命运再次迎来转折，由文官转为武职，做了骑都尉，率军出征，在颍川，曹孟德初试锋芒，协助皇甫嵩大破黄巾，战后论功，升职成为济南相。”
员外笑意盈盈，“济南相？和郡守位置差不多吧，虚岁三十，就做了封疆大吏，真是年轻呐。”
书生折扇一收，“年轻有年轻的好啊，济南人很快就见识了愣头青天的小暴脾气，曹操继续他的清官梦，铲除豪强，他手下十几个县，被他奏免的官员就有八个。
当时济南这个地方，迷信活动特别多，光济南就有六百多座淫祠，曹操很推崇战国时破除迷信活动的西门豹，后来临死之前嘱咐把自己埋葬在邺城西门豹祠堂的附近。
天不怕地不怕的曹孟德比西门豹行事直接得多，西门豹还要找个让巫婆去见河伯的幌子行事，刚从战场下来的曹孟德直接就拆房子，铁腕强拆，愣头青加武夫本色，一下子把济南历任长官都头痛的淫祀禁绝了。”
道士鼓掌大笑，“禁淫祀是个好传统，曹操可是接着升官了？”
书生摇摇头，“那倒没有，不知何故，愣头青犯了中二病，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
济南相没干多久，曹操去京师做了议郎，不久辞了东郡太守的任命，准备回乡里秋夏读书，冬春射猎，欲以泥水自蔽，绝宾客往来之望。
不过躲是躲不掉的，在次子曹丕出世的187年，曹操再次被征为都尉后，工作积极性没有以前高了，不再上什么奏折，而是一天到晚请病假。”
员外皱了皱眉头，“曹孟德不至于就这么混吃等死下去吧？”
书生轻摇折扇，“也许是过渡期的自我调整吧，到了188年四月，他爸曹嵩买来的太尉被免，只过了半年的官瘾。
恰巧这时西凉的边章韩遂造反，汉灵帝有了黄巾之乱的经验，倒不惊慌，于八月设置了西园八校尉。
领头的上军校尉，是被曹操打死过叔父的小黄门蹇硕，老二中军校尉是已当上中郎将的袁绍，老三是下军校尉鲍鸿，曹操做了第四把交椅典军校尉，后面还有助军左校尉赵融，助军右校尉冯芳，左校尉夏牟，右校尉淳于琼。
西园八校尉对平乱没什么作用，对后来的动荡起的作用很大，八校尉的编制出现八个月后，189年四月汉灵帝就去找刘邦汇报工作了。
后面的故事想必不用我多说了吧，袁绍先是借刀杀人，怂恿外戚何进与宦官火并，接着又驱虎吞狼，诱董卓进京，然后顺风扯旗，组织关东联盟，明讨董卓，暗行割据。
可怜一向伶俐的曹阿瞒，后知后觉，在干了最后一件愣头青事迹后，终于进入了没朋友阶段。”
道士搔搔脑袋，“曹操的愣头青生涯，最后干了什么？”
书生扭了扭脖颈，“当然是讨伐董卓了，热血愣头青年曹操，对待反董复汉的事业无限忠诚，虽然只在袁绍手下做了个奋武将军，但热情不减，上蹿下跳出谋划策，袁绍等诸侯各有心思，懒得理他。
孙坚打得董卓焚烧洛阳，迁都长安，曹操带着他的四五千人，从酸枣一口气追到荥阳，遇到徐荣的大部队。
曹操寡不敌众，经历了平生第一场失败，肩膀中了一箭，马也丢了，要不是堂兄弟曹洪把马让给他，然后拼着性命杀出一条血路，曹操就壮烈了。
荥阳战败，灰头土脸回到酸枣的曹操发现其余诸侯置酒高会，吃吃喝喝好不热闹，慰问之余邀请他喝酒压惊。
曹操又不合时宜地发表了一通慷慨激昂的演说：诸君听吾计，使勃海引河内之众临孟津，酸枣诸将守成皋，据敖仓，塞轘辕、太谷，全制其险；使袁将军率南阳之军军丹、析，入武关，以震三辅：皆高垒深壁，勿与战，益为疑兵，示天下形势，以顺诛逆，可立定也。今兵以义动，持疑而不进，失天下之望，窃为诸君耻之！
袁绍这帮老油条，怎会被愣头青曹操言辞蛊惑，全都岿然不动。
曹操喝了一夜闷酒，留下一封去扬州募兵的信，带着患难兄弟曹洪和还没有变成独眼的夏侯惇下扬州去了。”
员外脸上恢复了淡然，“曹操这个亏吃的不小。”
书生折扇停止了摇动，“战场吃亏还在其次，关键是曹操募兵回来后，开始没朋友了。说来也怪，曹操没朋友的阶段，始于袁绍，又终于袁绍。”
道士觉得脑袋有些晕眩，“这怎么又和袁绍扯上关系了呢？”
书生再次摇动折扇，“曹操在扬州招募了几千兵，走到龙亢哗变，最后只有五百人跟着曹操走，加上老部下，曹操带着手头三千人，进驻河内。
这时传来消息，诸侯军散伙了，袁绍给曹操来了一封信，说要拥立幽州牧刘虞为帝，后知后觉的曹操这时才明白过来。怪不得大家拥兵自重，原来早有盘算啊，就自己是蒙在鼓里的傻缺。
曹操拒绝了袁绍的提议，并把袁绍从朋友列入了敌人的行列，此时他还不知道，今后丧失的朋友会越来越多。”
道士跟上了节奏，“都丧失了哪些朋友？”
书生叹了一口气，“袁绍之后是鲍信，曹操拒绝了袁绍，却也明白今后就是乱世英雄起四方，有枪就是草头王，自己也不得不做军阀了。
恰好这时荀彧赶来投奔，分析局势，土匪于毒白绕等人打跑了王肱，东郡太守事实出缺，两人合议去那建立根据地。
想通了之后，曹操执行力强的优势就凸显了，他动作很快，表面做了袁绍的附庸，接着击败白绕于毒，在东郡立住了脚跟。
公元192年4月，几乎在王允和吕布合伙杀董卓，李傕郭汜杀进长安的同时，青州黄巾入兖州，杀刺史刘岱，州里的济北相鲍信是曹操崇拜者，派人来请曹操去当兖州牧。
曹操上任之后急于树立形象，给刘岱报仇，在寿张与黄巾军硬碰硬大战，结果惨败，鲍信战死，损失了一位挚友。
朋友鲍信的死让曹操清醒，在后来的战斗里对黄巾军追而不打，战斗而不决斗，到了粮食紧张的冬天，终于将黄巾军拖垮，百万之众投降曹操，大半为妇孺，曹操从三十万降卒中选出精锐，编练为青州军，其余编入屯田。
至此，曹操完成了重要的原始积累。有了相对富庶的兖州作为根据地。刚刚松下一口气的曹操，又来了祸事？”
道士有点紧张，“什么祸事？”
书生垂下了眼皮，“老爸被杀了，曹操在兖州安定之后，就想把曹嵩接过来，全家在转移的途中被陶谦的士兵截杀。
死了父亲的曹孟德留下夏侯惇和荀彧守家，尽其兵马攻打陶谦，曹操打下一个地方就是一场大屠杀，泗水为之不流。
曹操的非理性行动导致后院起火，失掉了更多的朋友，他最信任的张邈和陈宫叛迎吕布，兖州仅剩下了鄄城、东阿、范县三处。
张邈和陈宫是曹操多年故交，曹操出兵的时候嘱咐家眷，我若不还，就去投奔张邈。
在撤军的路上，曹操拍着胸脯为一个人打包票，唯魏种不弃孤也，结果回到鄄城，这位他亲手举荐的孝廉魏种用事实给了曹操一个响亮的耳光，勃然大怒的曹操咆哮：魏种，南不走越，北不走胡，不置汝也！
还有一个毕谌，老母妻子被张邈作为人质，曹操对他说，你老母在他们手里，你去吧。毕谌坚称没有二心，曹操感动得当场大哭，结果毕谌一转身就悄悄跑掉了。
曹操后来在擒杀吕布时抓到了毕谌，打下射犬后抓到了魏种。当初的发怒也成了空话，两人都没有受罚，相反都给了一个官位。
曹操的理由是毕谌孝顺，必然忠君，魏种实在有才。
原谅二人与其说曹操大度，不如说冷漠，因为他倾心相交的知己朋友已经死了，剩下的只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两条走狗罢了。”
道士此时也有些黯然，“真他妈难受！”
书生语气也变得沉重，“曹操一步步壮大的过程，就是一步步或主动、或被动失掉朋友的过程，这一过程在官渡之战后达到了顶峰。
关于袁绍曹操的对决，研究很多，我也不想饶舌，不是袁绍太无能，而是曹操太厉害，是战略家输给了实干家。凡是说袁绍蠢猪的人，看曹操会不会给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官渡之战，胜负本在一线间，双方实力相近，各出奇招，都在寻找对方的软肋，也都有随时崩盘的可能，曹操虽千古名将，也自觉赢得十分侥幸，并非小说家言袁绍有十败，曹操有十胜。
若袁绍真是弱智短视，曹操又怎么可能英明神武，基本上所有小说家支的招，袁绍都用过，效果并不大，在官渡主战场确实是意志的比拼，袁绍军输在了最后一刻。
即便如此，曹操仍不放心，而将投降的数万袁军坑杀，自项羽坑杀二十万亲兵之后，四百年间无此大规模杀降的暴行。曹操能干出这样的事，正是内心缺乏安全感的体现。”
员外难得地反驳了一句，“曹操缺乏安全感吗？那他为何没有清洗暗中勾结袁绍的人？”
道士听得有些糊涂，又不好意思发问，书生瞟了他一眼，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袁绍在出征的时候，顺便把曹操集团里和他勾勾搭搭的投降信带来了，因为他跑的匆忙，没有来得及带走，信都落到了曹操手里。
部下有人主张对此严加追查，曹操却说：袁绍强盛的时候，连我都感到难以自保，何况别人呢？看都没看就一把火给烧了。
此举和不杀骂他全家的陈琳一样，不只是曹操的大度，更关键的是，曹操知道：这些人不过脚踏两只船而已，并非袁绍的死忠，他更明白世上趋炎附势的是大多数，现在击败袁绍，他已是最有势力的人，这些人会真心实意地依附他。
此时的曹操，已在心中杀死了友情，他在世上再无一个朋友，曹操在攻破邺城后，在袁绍墓前祭奠了曾经一起抢过新娘的儿时故旧，或许有一点这种因素吧。此后的曹操，就是一根筋。”
道士有点好奇，“为啥说曹操变成了一根筋？”
书生摇了摇折扇，“一根筋是说曹操自己把自己困住了，做的事情很多，但没有头绪。
这也难怪，他本是由汉室忠臣，身不由己一步步做成了最大的军阀，根本没有袁绍那样的通盘战略规划。
灭了袁绍之后，曹操居然进退两难，用他自己的话说，孤为人臣，进不能风化海内，退不能建德和人，然抚养战士，杀身为国，破浮华交会之徒，计有馀矣。
所谓抚养战士，就是抓住军权，保住人臣的位置，要退一步交出军权，全族性命不保，要进一步篡位称帝，却又违背初心。
这两头一堵，就把曹操憋成了一根筋，只好僵持到死，把问题抛给下一代。
虽然成了一根筋，但活出自我的真性情，又让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员外摇起了团扇，“不是说曹操年老，赤壁之战输给了两位年轻人，后来就意志消沉了么？”
书生收起折扇，缓缓摇头，“这却是一派胡言，赤壁之战，不过是一场小型遭遇战的挫折，此后血战江陵才是大戏。
再说了，后来曹操淮南大战孙权，关陇平定马超，拼死争夺汉中，全是进取之势，哪有丝毫的颓唐消沉之态？
当然了，曹操雄才有余，大略不足，南下取荆州，确实是一个错误。”
道士更加好奇，“曹操不取荆州，那他应该干什么？”
半响不见回应，侧过头看去，书生倚靠躺椅上睡着了，还发出轻微的鼾声。
道士苦笑一声，“看来又得等到明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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