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叫水,是个地名。在我家乡宁夏南部山区,我并不生活在那里,我住的地方离喊叫水还有一二百里路呢。我之所以采用这个名字作本文的标题,是因为我也曾经喊叫水。 (一)敬畏一眼泉水
我们村子十几户人家,分散坐落在一条河沟的两边。这条河沟四季不断流,我们祖辈数代都依赖于她的养育。在河里洗衣服,饮牲口,洗澡。河两边的崖下,有泉水涌出,冬季温润夏季清凉,是我们做饭烧茶的生活用水。
每个清晨,太阳还没照到沟底,家家户户就开始到泉边挑水,满足一整天的生活需要。我大约从十岁开始就帮家里挑水,刚开始只能挑动两个半桶,还要走半里坡路才能到家。柔弱稚嫩的肩膀也算能挑起半个生活的重担了,那是我成长的蹒跚步履。
小学的时候,学校里没有水井。老师学生们所需的水需要从河沟里取。于是,我们每天放学前有一项重要任务就是下河抬水。两人一组,一根长木棍,一只大铁桶,一路上你追我赶,铁桶叮咣,欢声笑语。舀满水,大个子在后面小个子在前面,弯腰驼背,一步一步,从河沿里往上爬。这些近乎原始的劳动,让我们弱小的心灵学会了协作和拼搏,不论天气如何不论是否劳累,必须把一满桶水抬回到学校的大水缸里。
初中的时候,我们住校,用的是水井。每个班级轮流打水。这就不是两个人抬水了,而是一人担一次水。水井在学校下坡处,力气大壮实的同学协助厨师负责把水从井里吊上来,其他同学负责担水回厨房。有时候,我也得去摇辘轳,用劲全力生怕桶坠在井里。有时候,我得去担水,也曾在坡上摔倒过,裤子全部浇湿,依然需要把水担回去。而那湿裤子只能穿着直到自己变干,因为通常是没有备用衣服更换的,只有周末回家才能换洗。
高中的时候,我去了县城,第一见到了自来水。校园中间有一只立起来的水管,渴了就在水管上自由的喝。从此,不再为水而挣扎了。而我的父老我的学弟学妹们,却依然如我曾经一样,天天喊叫水。
尽管那样,我依然慢慢长大。若说那是苦难,我未曾觉得苦不堪言。若说那是幸福,我的确盼望早春的蓝天。
(二)山乡巨变
十多年前,我的家乡迎来了西部大开发的春风。国家投资重点解决宁南山区吃水问题,机井里涌出了清咧的甜水,小学生们不再到山沟里抬水了,中学也用上了自来水井。
再后来,乡亲们全部搬迁到了更宜人居的地方,离开了祖辈生活的小山村。只留下那条河水静静地流淌,不再有铁桶叮铛,不再有炊烟袅袅。
生活就是如此,追求伴随着遗忘。然而这一切的变化,正是“为什么革命?”的最好的朴实的回答。一百年,弹指间,而我们的生活却已天翻地覆,山乡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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