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肝胆相照
蒙教授来到上罗大学汉学班上课,一个名叫村上的日本留学生来哭诉,说他的叔父刚刚遵行武士道仪式切腹自杀,他的心情无比沉痛。蒙教授连忙劝导他一定要节哀顺变,坚强面对。日本留学生村上情绪平复以后,跟蒙教授说道:“叔叔留下遗书,说他要去阴间控告司马迁、司马光、文天祥,误读他们的书,自己深受其害,最后走上切腹自杀之路。”
蒙教授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武士道、切腹自杀、司马迁、司马光、文天祥,八竿子打不着呀,他猜想村上的叔叔是不是有精神问题,也不对呀,中国那么多文人墨客,为什么就提司马迁、司马光、文天祥三个人呢?其中必有隐情。蒙教授于是向村上询问内情,村上也是直摇头,不知原由,只是知道叔叔酷爱中国文化和熟读中国典籍。
过了一会儿,蒙教授脑海里顿时跳出两个成语:“肝胆相照”、“披肝沥胆”和另外一句话:“披心腹,输肝胆。”他明白这些与武士道精神、切腹自杀的某种关联性了。于是蒙教授约好村上课后再聊这个话题。
课后蒙教授就对村上说:“你知道司马迁的一句话----'披心腹,输肝胆。’吗?”
村上连忙摇头。
蒙教授说:“'披’是'披荆斩棘’的'披’,在这里是剖开的意思,'心腹’就是指人的胸腹,'输’不是'输赢’的'输’,而是'输送’的'输’,就是赠送的意思。这整句话的意思就是剖开胸腹,拿出肝胆来送人,表示忠心耿耿的意思。”
村上不禁大惊失色道:“表示忠心需要这么血淋淋吗?”
蒙教授说:“那我也不知道古人怎么回事,只是一种夸张表达罢了!你学过'披肝沥胆’这个成语吗?如果知道的话,你来讲讲。”
村上说:“这个成语我学过,'披’字就是剖开、打开的意思,'沥’字就是滴下来的意思,整个成语的意思是剖开肝部,让胆汁流出来,也是表示忠心耿耿,好恶心的夸张比喻啊!古代中国人怎么可以这样呢?”
蒙教授说:“'肝胆相照’更恐怖啊!字典里面说'肝胆’代表真心,'照’是看得见的意思,是指对人忠诚,以真心相见,这些都没有理解错。但是我们可以想象出这样的潜台词:剖开各自的胸腹,把肝和胆取出来,相互比一比,看看谁的红谁的黑,这才是肝胆相照的真实写照啊,成语词典不好描写这样的恐怖情节,知道吗?'肝脑涂地’也很恐怖,也是表示忠心耿耿,不能再说下去了。”
村上说道:“这些跟武士道和切腹自杀确实有点相似,怎么日本人这么傻呢?真的就去做了,中国人只是说说而已,夸张比喻罢了!唉,我的叔叔怎么这么傻呀!”
蒙教授不知如何安慰村上,只好站在一旁。
村上说:“蒙教授,为什么我叔叔要告司马迁、司马光、文天祥呢?你能告诉我吗?”
蒙教授说:“'披心腹,输肝胆。’来自汉代司马迁的《史记》。'披肝沥胆’这个成语宋代司马光《体要疏》用过。'肝胆相照’这个成语宋代文天祥《与陈察院文龙书》用过。其实很多古人都用过,只不过你的叔叔只读过这些名家的文章罢了。每个词语或成语,任何人都可以使用,无法追究责任的,不能当真,是吧!你们日本人爱较真也好啊,你看你们明治维新来真的,我们大清朝戊戌变法来假的,结果如何,路人皆知,我就不用再唠叨了!”
村上连忙感谢蒙教授。
二、子曰诗云
人们一提到“之乎者也”,就要说到“子曰诗云”,上罗大学蒙教授说:
中国人一讲到“子曰诗云”,就会自然而然想到文人墨客读书之人,正如一说到“人之初性本善”就会想到蒙学教育一样。
关于“子曰诗云”这个成语,它的意义与来源出处有两种不同的看法。
第一,“子”是人称代词的尊称用法,是中国古代对人的一种尊称敬称。“子”就是“先生”的意思。“子曰”就是“先生说”,“诗”是古诗的意思,“云”是说的意思,“诗云”就是诗里说。
第二,“子”指孔子,“诗”指《诗经》,“曰、云”指说。《诗经》所说和孔子所言,二者均为历代儒者遵奉的信条,因而用来泛指儒家言论或经典著作。
一说“诗云子曰”出自于清代刘璋《凤凰池》第一回:“见那诗云子曰者也之乎的人,他就摇首闭目,只与云锷颖臭味相投。”
一说 “子曰诗云”出自于元代作家宫大用《范张鸡黍》第一折:“我堪恨那伙老乔民,用这等小猢狲,但学得些妆点皮肤,子曰诗云。”
第一种意义解释望文生义,每个字意义解释得都不错,但在“子曰诗云”里面却完全不是这个意思。
第二种意义解释准确无误,因为“子曰”在《论语》中使用极为普遍,就是指“孔子说”,“诗云”在《论语》中也是有用例的,意思就是《诗经》说,指的是引用《诗经》的话语。
清代刘璋《凤凰池》运用成语“诗云子曰”的时间明显滞后。元代作家宫大用《范张鸡黍》运用成语“子曰诗云”的时间已经明显提前。
从两个成语的用例我们可以看出,“子曰诗云”完全不是褒义用法,而有非常明显的讽刺挖苦意味。“臭老九”的说法就源于元代统治者制定的“九儒十丐”的等级制度,从元明清戏剧文学中,可以看出中国文人士大夫在平头百姓眼中已是斯文扫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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