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行侠仗义，我来做饭洗衣
文/第一滴露珠
01
与云儿的第一次相遇，是在一个春日的下午。
那天，我坐在画摊前，给一位胖胖的少妇画肖像。这位夫人生得浓眉大眼，颇有几分男儿相。她大咧咧坐在那里，一只胖手托着腮，干巴巴挤出的笑容里带着点凶狠。她的丈夫，一位瘦削文弱的男子，坐在一边的凳子上，低眉顺眼地等着她。
一会儿，我画完了，胖少妇和丈夫一起凑过来看画。没想到胖少妇只看了一眼，就尖声高叫起来：“你画的什么呀，我有那么胖，那么难看吗！”她的丈夫忙随声附和：“就是，画得一点也不像。”
我不服气地说：“我画人物，十个人有九个人都说画得好，不信夫人你让旁人看看，我画得像与不像。”
胖少妇恶狠狠地说：“我说不像就不像！画这么难看，休想我给你钱！”说完，突然伸出胖手，把画像抓过去，几把撕了个粉碎，又一脚踹翻了我的画摊，画笔、颜料、纸张撒了一地。
我又气又急，冲上前去跟胖少妇理论：“我画得不好，可以不要你的钱，你为什么毁我的东西，这些可是我吃饭的家伙，你赔给我！”
胖少妇转回头，对着丈夫用粗壮又娇腻的声音喊道：“相公，他凶我！你快来收拾他！”她丈夫嘴里骂骂咧咧地冲上来，推了我一把，我趔趄了几下，又站住了。
见这两口子太过无理，我也怒了：“夫人，麻烦你回家照照镜子，看看你是不是胖得像头猪！哼，本来就长得难看，还嫌我画得不好！”
那胖少妇一听这话，脸立即涨成了紫酱色，愣了片刻，忽然狂风一样卷到我身上，对我拼命拳打脚踢起来。我一边用袖子护着头脸，一边喊着：“好男不跟女斗！好男不跟女斗！”那拳头却仍像胖锤一般落到我的身上，我疼得骨头就像散了架一般。
突然，拳头雨停住了。就听一个娇俏又清丽的女声说道：“夫人，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过是一幅画像而已，何必如此动怒。”
我拿开遮脸的衣袖，悄悄一看，只见面前站着一位十八、九岁的俊俏姑娘，是她用手挡住了胖少妇的拳头。
胖少妇怒道：“你是哪里来的黄毛丫头，也敢管老娘的闲事！”言罢欲抽拳，却怎么也抽不动。胖少妇恼怒万分，使劲往前一推，欲推倒姑娘，没想到姑娘纹丝未动，胖少妇却倒退出好远，胖胖的身躯咚的一声跌坐在地，我看过去十分解气。
那位瘦丈夫忙跑上前扶起妻子。胖少妇站起身来，随手就抄起身边的一条板凳。我心里一惊，只来得及喊一声：“小心”，就见胖少妇举着凳子向那位姑娘砍来。
只见姑娘轻快地往旁边一闪，就避开了凳子，又飞起一脚，胖少妇的胖重身子便飞了出去，随着凳子一起重重地摔在地上，就听那少妇惨叫一声。原来是嘴碰到凳子上，磕掉了一颗牙齿。看着胖少妇唇角流血的狼狈样子，我禁不住哈哈大笑。
胖少妇还欲动手，那位姑娘从斜挎的包袱里抽出一把剑来，喝道：“还不快走！”瘦丈夫过来扶住胖少妇说：“人家是位女侠，咱们惹不起，快回家吧。”胖少妇悻悻地瞪了姑娘一眼，垂头丧气地由丈夫扶着就走。
那姑娘却又喊道：“慢着。”胖瘦夫妇打了个激灵，不由站住了，扭过头来疑惑地看着姑娘。姑娘却嫣然一笑，朝着胖少妇扔过去一块碎银子：“拿着回家去治伤吧，以后别再随便欺负人了。”
我朝着姑娘深施一礼：“谢谢姑娘今天仗义相助。请问姑娘尊姓大名？”那姑娘却正色说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说完只听她嘴里打了个唿哨，一匹小红马就从不远处的树林里向她奔了过来。
那姑娘利落地一跃上马，朝我一拱手：“再见啦。”小红马驮着姑娘，一会儿就跑远了。
我怅然若失，朝着远处张望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低头收拾地上的东西。
02
回到家，我的脑海里依然满是那姑娘的倩影。顾不上吃饭，我先坐到书桌前，把姑娘一笔一画地画了出来。画完了，上了色，我盯着画像上娇艳的姑娘呆呆出神。我承认，我对那姑娘一见钟情。
我是一个画师。在方圆几十里小有点名气。在我小时候，母亲就去世了，我和父亲相依为命。因为没有母亲照顾，所以我很小就学会了做饭洗衣帮父亲收拾家里。两年前，父亲也去世了，家里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从小，我就喜欢绘画。跟当地的一位老画师学过一段时间，后来就自学，买一些名家画帖来临摹，边琢磨边画。五年前，有一位外地人路过我们这里，借宿在我家。那位外地人五十岁上下，谈吐狂放不羁，气质潇洒飘逸，我对他很是敬佩。他见了我的画，微微一笑，问我道：“小子，你也喜欢画画？”我听他说“也”字，就知他也是同好之人，忙施礼求道：“前辈是不是善画，还请您老人家指点一二。”
他先是哈哈大笑。笑毕，对我的几幅作品点评了一番，又说我最适合画人物画，就人物画的画法和要领教导了我一番，我听后，真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我双膝跪倒在地，求前辈收我为徒。他笑着摇摇头说，年纪大了，无心收徒了。我又问前辈高姓大名，他轻轻地吐出四个字，然后飘然而去。
听到那四个字，我欣喜若狂，呆立当场，恍然以为自己是在梦中。你道他说的是哪四个字，是“姑苏唐寅”，却原来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当世大才子唐伯虎！我竟有幸得到了唐伯虎的指点！
自从得了唐前辈的指点，我的画技有了长足进步。慢慢地，我在十里八乡有了点名气，就以给别人画肖像画为生。
我的生活虽然不太富裕，但日子还过得去。我自题了“悠然居”的匾额，挂在大门上，又自书一联：一书一画一陋室，悠然自在度春秋。
邻居大娘见我年纪也不小了，热心地帮我张罗亲事。那些姑娘，有的朴实，有的灵巧，有的泼辣，有的温柔，可都不曾令我动心。
此刻，我对着姑娘的画像，心里暗暗哀叹：姑娘，你在哪里，不知今生我们可还有缘再见？
03
三月初三，清明佳节。
每年的这一天，郊外的柳姑山上桃花如云，杏花似雪，踏青的人儿络绎不绝。那些杂耍的，卖璎珞荷包的，卖钗环首饰的，卖美食小吃的，也都聚集在山道上，招徕生意。
我收拾好了自己的画画工具，将东西都装进一个大提盒里，也登上了柳姑山。我挑选了一个比较空闲的地方，摆开了画摊，后面恰是一片桃花林。粉色的桃花明艳灿烂，恰如我心中那姑娘的笑脸。我拿起画笔，在纸上认认真真画起桃花来。
走过我身边的人，都忍不住停下来惊叹：好美的桃花！有两位女伴停下来看。其中一位嚷嚷道：“画得真好，这画我要了。”
我卖出了这天的第一幅画，心中高兴。这时又有两个姑娘走过来，俩人模样差不多，一个十六七岁，生得十分清秀，另一个尚一脸稚气。那一脸稚气的小姑娘脆生生说道：“大画师，我想请你给我们姐妹俩画幅画。”
我连声答应着，请两姐妹坐在桃花树下面的一块山石上。正画到一半，忽然从桃花林里钻出一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儿来。我皱了皱眉，就见那公子哥儿嬉皮笑脸地上前去拉扯姐姐：“哇，小娘子，你比桃花还美三分，不如跟我回家享福去罢！”
那位姐姐粉面含羞，使劲挣脱了那浪荡子的拉扯，欲往一边躲。那浪荡子却又凑上前去，涎着脸要摸姐姐的脸颊。妹妹见事不好，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砸向浪荡子，正中浪荡子耳朵。那浪荡子吃痛大怒，一脚将妹妹踹倒，我忙走上前去扶起小妹妹，问她可有受伤。
却又听那浪荡子尖着嗓子喊：“狗奴才们，还不快来！”就见桃林里又蹿出三个人来，嘴里问道“公子何事？”
那浪荡子指着姐姐说，把这小娘子给我带回府去！
我义愤填膺，走到那姐姐面前，伸出手挡着她，对那浪荡子说道：“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强抢民女，还不快走开！”
浪荡子呵呵一笑：“哟，来了个管闲事的，你小子算哪根葱哪颗蒜啊？”回头命令他的打手：“给我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那三个打手冲上来，对着我一阵拳打脚踢。我试图反击，但没有半点武艺的我，哪里是他们三个虎狼的对手。我的头晕晕的，鲜血，顺着我的嘴角流了下来。就听旁边看热闹的人说，呀，打出血了，可别闹出人命来啊。
那浪荡子朝着人群把眼一瞪：“就是把人打死了我也不怕，你们可知我是谁？都该干嘛干嘛去，谁再多言我就一块打！”围观的人们惧怕，竟没有人再敢出言。
浪荡子得意地命令打手，把吓得缩在一边哭泣的姐俩一起拖走。就在这时，一个清丽的女声从人群中传出：“住手！我看谁敢？”话音未落，一个身影排开众人，一跃而出。我一看，正是我心心念念的姑娘！
那浪荡子一瞧，嘿嘿淫笑：“哟呵，来了个更美更辣的小娘子，这个我更喜欢，就把她一起给我带回去！”话犹未了，浪荡子脸上早着了那姑娘一记响亮的耳光，半边脸立刻肿了起来。
三个打手见主人被打，齐上前动手。只见那姑娘身形电闪，一会儿工夫，就把三个恶奴打趴在地。
眨眼之间，姑娘已掣剑在手，剑尖直抵在浪荡子咽喉处。那姑娘沉声喝道：“说，以后还敢不敢作恶？”浪荡子吓得两腿直哆嗦，结巴着说道：“小……娘子……啊，不，女……侠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浪荡子和恶奴抱头鼠窜后，我和那两姐妹一起过来向姑娘致谢。我从怀里掏出一副卷轴，双手递给姑娘，诚挚地说道：“不才两次蒙姑娘出手搭救，无以为报，我生平只会画画，所以，就给姑娘画了一幅小像，还望姑娘不要嫌在下唐突。”
姑娘接过卷轴，打开来瞟了一眼，笑盈盈说道：“画得还真不错。你叫唐元？”我回答道：“正是不才。”
那姑娘又重复了一遍：“唐元。汤圆？哈哈，这名字好玩。”她的笑声明朗爽快，却如一阵春风，吹拂得我心神荡漾。
见姑娘转身要走，我忙上前几步，高声问道：“姑娘的大名还未请教！”
“我叫云儿。你的礼物我收下了。后会有期。”声音从桃花林中远远传出。只见桃花含笑，满眼芳菲，姑娘的俏影早已消失不见。
一阵风吹来，片片花瓣轻轻飘落在我肩上，脸上。
04
这天一大早，我正在吃早饭，“悠然居”忽然来了一位客人。他一来就大方地扔下一锭银子，说是先付的定金。我问他是哪府的贵人，他说他是孙府的管家，今天是孙家老太太的七十大寿，特请我去给老太太画寿像。我问是哪个孙府，他傲然说道，自然是城中的孙太爷府。我一听是他家，便很不情愿去。听说这孙家惯于欺男霸女，巧取豪夺，这样人家的银子，不赚也罢。
孙管家听说我不愿意去，脸忽的就沉了下来，说我要是不去，以后就别想在这一片混了，他会让我一幅画也卖不出去。
我深知他会说到做到，只好无可奈何地答应了。
来到孙府，只见里面已是宾朋满座，笑语喧哗。我给那老夫人画了画像，老夫人十分满意，命令家人赏了我一个金元宝，又请我也去酒席就坐，等着给她贺寿。
祝寿正式开始。那孙太爷先走上前去给母亲磕头拜寿，然后孙儿和孙女再上去。我一看那孙老太太的孙子，不禁大吃一惊，这不就是那天在桃花林强抢民女的浪荡子吗！
我怕他看见我，急忙使劲低着头，缩在身材高大的客人后面，心里想着伺机溜走。
就在这时，突听有人高声喝道：“孙府的人听着，把你们家的金银财宝全都拿出来，本姑娘带走！你家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却有脸在这里吃吃喝喝！”
大家闻声望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个一身黑衣，用丝帕遮脸的女子，头发上别着一只铁飞燕。众人齐声惊呼：“铁燕子！”
啊，她就是铁燕子？我也听人说起过，最近半年以来，城里出现了一位劫富济贫的侠女，她行动的时候，总是头上别一只铁燕子，所以见过她的人，都称呼她“铁燕子”。
那铁燕子手拿一口寒光闪闪的宝剑，丝帕上方的一双眼睛异常清亮，望去却让人心生寒意。我却感觉这女子我好像认识，仔细一看，心里一惊，怎么是她！
孙府的护家家奴不等主人招呼，早已纷纷抄起家伙上前。那铁燕子跳到了院子里，双方就在院子里展开了一场恶战。我心里佩服铁燕子的勇气，却又暗暗为她捏把汗。还好一会儿工夫，就有三四个家奴被砍伤在地，剩下的四五个家奴眼看也支撑不住。
就在我高兴之际，却忽见人群中两只飞镖直奔铁燕子飞去，我定睛一瞧，却是那孙管家所发。料不到他竟是个深藏不露的暗器高手。我暗叫不好，一声“小心”还未出口，只见铁燕子躲闪不及，肩膀上已是着了一镖。受伤的她，动作略一迟滞，早被几个恶奴制住，竟被绑了起来。
那孙太爷淡淡说道：“今日是老太太的好日子，就先把这女贼关起来，明日再审。”说完招呼客人们进屋继续喝酒庆寿。
经过了这一番惊吓，客人们好像更加兴奋，满屋子的人推杯换盏，喝得大醉。
我悄悄地溜出了屋子，贴着墙角往关押铁燕子的方向走。途中，在走廊上，我发现了铁燕子的剑，就把它掖在袍子里，贴着墙根往前走。
七拐八拐，来到一处柴房。我从窗户缝往里一瞧，女子果然被关在这里，脸上的丝帕已掉落，正是我心中朝思暮想的云儿！
我的泪差点落了下来。我四下望了望，且喜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我掏出云儿的剑来，对着窗户栏砍了几下，那剑十分锋利，只几下那木头栏就断了两根。我大喜，把剩下的栏都砍断了，拿着剑从窗口钻了进去。
云儿听见动静，抬起头来看见是我，满脸惊愕。我顾不上说话，先挥剑把捆着她手脚的绳子砍断，又把剑交到她手里，这才压低声音说道：“快走，我们逃出去再说！”
云儿持剑，和我一起从窗口跳出，又拉着我来到孙府的后花园。她纵身一跃，就上了墙头，我搬了两块大石头垫脚，还是爬不上去。云儿伸出剑来，让我抓住剑身，使劲一拉把我拉上了墙头。由于用力过猛，我一头撞在了云儿的怀里，差点俩人一起跌落，登时两个人羞得满面通红。
05
我领云儿来到了我的悠然居。我先去找了些吃的来，请云儿先凑合着吃点。她毫不客气，也不嫌弃饭冷，坐到饭桌前就大吃起来。我看着她风卷残云的吃相，内心十分满足和快乐。
我微笑地看着她：“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铁燕子’。不过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吧？居然敢大白天就去孙家。劫富济贫的人不都是在晚上行动吗？”
她冲着我做了个鬼脸：“谁说劫富济贫非要在晚上？本姑娘想什么时间劫就什么时间劫。今天的事，多谢你啦。“
我摇摇头笑道：“哪里哪里，你救过我两次，我才救了你一次。”
云儿又恨恨地道：“今天是我大意了，竟不料想孙府还有个使暗器的高手，这一镖之仇他日我一定要报。”
吃完了饭，云儿说，你这里也住不得了，赶快收拾收拾，我们走。我问，我们去哪儿？
云儿说，我是日日行走江湖，踪迹不定的，你要是有好的去处，我会先护送你去，然后我再走。
我说我也没甚好去处，不如我们就结伴同行吧。
云儿朝我一瞪眼：“我去行侠仗义，你跟着我能做什么？”
我定定地看着云儿，一字一句地郑重说道：“你去行侠仗义，我来做饭洗衣。”
云儿嗔怪地瞟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却盛满了柔情蜜意。
就这样，我和云儿一起，走上了浪迹天涯的路。我们一路走走停停，一起笑看朝霞夕阳，一起私语花前月下，一起泛舟湖上，一起策马奔驰。喜欢一个地方，我们就会在那个地方停留下来，租一处小庭院，我卖画赚钱，兼管洗衣做饭，她自去行侠仗义，抱打不平。
云儿高兴时温柔地称呼我“小汤圆儿”，惹恼了就气呼呼地叫我“死汤圆”。不管是“小汤圆儿”还是“死汤圆”，我知道我们俩的感情早已是难舍难分。
年底，我们去青云山拜望了她的师父。在她师父和师姐师妹的见证下，我俩举行了婚礼。
洞房花烛夜。烛火幽微，映照着我美丽的云儿。我深情地凝视着她俏丽的面容，眼睛一眨也不眨。她大眼一瞪：“小汤圆儿，你老瞅着我干什么，这个样子好像要吃了我。”
我哈哈一笑，双臂轻轻环住她的纤腰，闭着眼，微微低下头去，寻找她的唇：“我就是要吃了你。”
新婚的第二天，云儿却不见了。我心急如焚，忙去找她师父询问，师父安慰我说，你别着急，安心在山上住着，过不了几天她就回来了。
五天后，云儿回来了。原来，她和她的三个师姐妹一起下山，又去了趟我家乡，劫了那孙家的财产，将孙家父子打成了重伤，把财产都分给了当地的贫苦人家后，云儿将写着孙家父子条条罪状的帖子，悄悄投进了当地官府的大堂。
青云山地处幽静，风景绝佳，我面对着眼前的青山绿水，不禁手痒，拿起画笔就画起大幅的山水来。我画画，云儿就在一边练剑陪着我。她的师姐妹们都歆羡我们是神仙眷侣，我也感觉到平静而幸福，只愿日子就这样过下去。
云儿却闷了，吵着要下山。我问她去哪儿，云儿说，行走江湖呀，江湖儿女江湖老嘛，怎么，你不乐意？
我笑着说，我当然乐意了，你去哪儿我就跟着你去哪儿。
三年间，我们的足迹踏遍大江南北。草长莺飞的江南，白雪皑皑的塞北，黄沙茫茫的大漠，险峰奇绝的华山，处处留下了我和云儿的笑声。
在江南的时候，我想去拜见于我有半师之缘的唐伯虎老先生，却听说唐前辈已在几年前病逝了。我寻至桃花庵痛哭了一场。
和云儿漫步桃花庵，我想起唐前辈生前的诗：“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做田。”
遥想唐前辈，生前自命为“桃花仙”，一生为人潇洒不羁，留下绘画佳作无数，真称得上是不枉此生了。
自己这一生，画画的造诣是永不可能比得上唐前辈了，然而论到感情的甜蜜，却自问胜先生几分。想到这里，我不由握紧了身边云儿的手。
云儿温柔地问：“小汤圆儿，你怎么啦？”
我笑着回答：“没什么，有你，我真幸福。”
你去行侠仗义，我来做饭洗衣。一书一画一妻，行走江湖容易。携手并肩前行，幸福尽在心底。（完）
第一滴露珠，亦名“莲叶田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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