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上班路

吕铭康

（刊于：青岛晚报 2004-8-6）

（此文获“纪念青岛'沿海开放城市20周年有奖征文’”一等奖）

青岛的东部是全市的中心。马路宽阔，车水马龙；高楼大厦，鳞次栉比。面对着此情此景，不由得打开脑海里尘封的历史网页：这里，曾经是我天天上班的必由之路……

那是上个世纪的60年代末，居住在西镇的我，就在浮山所以东、邻近逍遥村的一家生产橡胶配件的工厂工作。这家小厂原本是在繁华市区的大沽路，因发展需要，就挪到了这里。工厂完全是在一片废弃的菜地上建起的。

那时，我们和许多市里的市民们都觉得，浮山所很远。而公交车也只是通到401医院，我们上班下车还得步行20分钟，穿过浮山所，同事们往往是成群结队沿着乡间小道前行，就俨如游行队伍。后来，我发现骑单车要便捷得多，大约得蹬上一个小时。这样，既可以下车后省却了用步量，并且还能够与途经的景致有近距离接触。

每当骑车路过中山公园不久，我们这些“骑车族”的同事们就在路边的树荫下略作休息，看着附近的“八大关”那有异国风情的楼房和风光，确有心旷神怡之感。

再前行一段，就是湛山，当时这叫湛山大路（现叫：香港西路）。从这里开始往东，周围都是一片乡村景象了：一垅垅绿油油的菜地，这些菜蔬是平时供应市区居民食用的。偶或可顺着嗅到的气味，看到一些粪坑，这是为了给农田施肥。一座座农舍展现在眼前，这就是湛山大队。靠近马路有一个摊点，上面书写着“湛山大包”，我们偶尔也慷慨解囊买上几只享享口福。

在不逢集的日子，我们单车队总是经401医院（当时的浮山所终点站），循一条土路穿过现在闽江路府新大厦对面的浮山公社，再就是坎坷的农田小路，两边都是菜地，在经过凹型小桥后的部队炮连，一拐弯再猛一蹬便抵达我们的工厂。应该说，这条路比较方便。假如是坐26路公交车，则要在401医院下车，然后大队人马得步行20分钟。

可遇到浮山大集时，那本来就挺挤的路，便总是因人满为患而难以前行。于是，我们就选择另一条稍远的路：在经过二疗时，径直往东（现在的香港中路）。路北也全是农田，路南是大海。那时，惟一的地标就是外贸招待所（现已拆除）。我们前行到此，就可以斜插一条极窄的农田小路，尽管抑或凸凹不平，抑或布满泥泞，但为了按时上班，我们是义无返顾，直奔目的地。

当年的浮山所

就这样，我一直到1984年调离这家工厂，才结束了这段长达15年周而复始的经历。

令我当时确实始料未及的是，往昔天天路过的上班路，现在已经是沧海桑田尽展新颜了。除了湛山以及那塔那寺依旧外，湛山村早已是高楼林立，那家买“湛山大包”小小的农宅饭店，现已是高楼平地起，也曾成了豪华的大饭店（现已拆建），而周围还矗立出不少的高档酒楼。 那401医院以东的小路也已成了宽敞的马路——闽江路，府新大厦就矗立在街口，沿街往东尽是各类南北风味名吃的饭庄。而我们逢集才走的那条路，如今已经是青岛市目前最为宽广、最为繁华、高楼大厦最多且赫赫有名的大马路——香港中路了。由于我工作过的那家工厂早已荡然无存，为了寻找其踪迹，却久久没有答案。近日，我与两位老同事驱车在当年浮山所一带四处寻觅，蓦然在福州南路中段发现了海洋地质研究所，那时就在我们工厂的西面不远处。当地几位老居民告诉我们：这福州南路当初本是一条河。我立马想到，那时工厂的沿河的西南角上面有高压线由此通入，过了小河就是逍遥大队。无疑这里可能便是工厂的所在地。我忙用相机把这些景物拍了下来……

现在位于东部30多层的广电中心，就在当年属于浮山所管辖的田家村，而我在2007年前，每当在自己主持直播文艺节目的这座大厦16楼的直播间，俯瞰着周围现代化的立交桥和形状各异的雄伟建筑时，一句极为熟悉的歌词脱口而出：“当年我骑着马儿经过这里……”不过，应当准确地说：不是“马儿”，而是“单车”。您说是吗？

                                                          2004-7-29，2019-3-10重写于青岛“夹缝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