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姐姐（一）
一、选择
01
是人，多少会有些选择综合症。
即使，面对一部手机。
我的标准：六寸屏，电池三千五百安以上。
前者，因为手大。六寸之上，亦不在考虑之列，因为携带不够方便。
后者，是为听书，看电子书，可以外出时勉强替代笔记本写点文字。
纠结了许许久久。既是价格，俗一点是金钱。又在质量，雅一点是体验。
子夜，在奇酷旗舰低配与高配之间纠结。
低与高相差三百元，而对于我只有16与32G空间的差别。
恰巧，把高配版放进购物车时，发现“立减二百”的字样。
于是，凌晨两点，断然下单。
仿佛，看过也遍翻所有评论。
发现，所有品牌，包括三星、华为、OPOP，都有很多差评。
换言之，在纷繁之中、无尽的选择之中，无路可走。
其实，入手任何一部手机，使用过程中，都会发现大小多少之别的问题。
重要的是，学会以一颗平静的心面对。
重要的是，选择的那一刻，你的欢喜。
02
多年前，难得去上海，想要购置三两件衣服。
标准同样简单。一要合体，说俗点是能穿。二是喜欢，说雅点是穿出气质。
我知道，这样衣服的价位肯定会高，特别是在上海。
然而，标准之上的另一标准是：宁吃鲜桃一口，不吃烂杏一筐。
结果的结果，是空手而归。
或是喜欢而不能穿，或是能穿而不喜欢。
无论多少的金钱，无论怎样的努力，都无法找到让你义无反顾爱上的人、事、物。
这，是人生深之又深的悲剧。
03
记得，夜幕中，离开的火车上。
突然，对这个城市产生了失望。
或者，不如说是经验了人生切入肺腑的淡然悠远的苍凉。
其实，大而言之，爱情婚姻同样如此。
许多人，不停的见面、恋爱，与不同的人上不同的床。
一天，突然发现没有一个人足以让你以婚以一生相许。
我想，那一定是TA内心最沧桑悲凉的时刻。
邻庄，有一个女孩子，生得美。
当然，也愿意挑一个配得起自己的男子。
开始，是条件稍稍合格的男人都有年龄偏大的缺点。
后来，终于低了条件，勉强看上的又嫌她大了一些。
爸，妈，给我盖间房子吧。
这是，母亲常常念叨给我听的一个故事。
这是，我知道的最深情苍凉的女子，是我知道的最苍凉的爱情。
挑花了眼吧。
虽然，每次，母亲都会加上这样一句话。
而我，偏偏在这样苍凉的故事里，看见一个倔强着深情着绝不勉强自己的女子。甚至，年轻时。
一次次，冒出，要去看看她抱抱她的冲动。
04
爱情，是一场冒险。
婚姻，是一场冒险。
人生，是一场未知的冒险。
重要的是，面对未知的必然遭遇风雨的旅途，勇敢着直面，欢喜着上路，以自己的力量去化解艰难、破解危险。
那，一定是大学问，一定是人生的大智慧。
清晨，当我草草写下上面文字的时候。
突然，想起姐姐，想起她悲剧的一生。
二、选择命运
01
大约，三十年前。
我刚刚读初中时，这里发生了一件事。
年轻的姐姐，早早说下了亲事。
男方下了聘礼，多次来过家中。
最后的最后，要生辰八字定日子时，一直郁郁着安静少言的姐姐突然爆发了。
不给。
退婚。
那个时候，在这样的节骨眼退婚，还是一件新闻。
况且，和媒人有亲戚关系。
如此，收的彩礼、每一件东西都要折合成钱退回。
是母亲心疼女儿，是姐姐决绝的态度，还是母女本是同一类人。
最后的最后，艰难，摇摆中之，母亲，终于站在了姐姐的一边。
02
后来，遇见了小五，如氓一样蚩蚩的男子。
小五，旷放之中略多一些婉约，极得气度阔大的姐姐的喜欢。
小五，做事活络机灵，各种大小活计，种地，修理电器，生意买卖……样样拿起放得下。
人这样好，家离镇子近，又稀罕姐姐。
很快，过彩礼，定日子。
姐姐，出嫁时，读师范的我，请了假回家，送姐姐离门。
03
每次，姐姐和小五一起来的时候，我们家都是一次庆典。
大多，是包饺子。姐姐带了肉，和母亲一起忙活。
小五，我和爸爸在一边打下手。
小五，在这家里，也极随意。
切菜，炒菜。
姐姐说，家里来了客人，都是小五下厨。
村子里，有红白喜事，他也常常去掌勺。
炒好菜，便用手捏来尝尝，顺便偷点吃。
每每这时，灶下烧火的姐姐，便打趣他。
在一旁的母亲，就数落姐姐，又不是在人家家里，讲究什么。
我不知道，姐姐是无意说他，还是故意如此。
反正，我看见了姐姐满脸的幸福。
饭后，姐姐会和母亲一起唠家长。
我不知道，小五不在的时候，她们是否会说起那退婚的事情。
如果说起，姐姐会怎样骄傲，母亲又会如何骂她。
04
每每放假或周末，喜欢跑去姐姐家。
甚至，从县城坐车不见父母，直接就去姐姐那儿。
大多时候，小五并不在家，姐姐也总是忙个不停。
能够好好说话，多是做饭的时候。
我烧火，姐姐在灶上忙着花样繁复的饭菜。
或者，姐姐洗衣服时，我就压水。
有时，搬着板凳，坐在旁边，和姐姐说话。
有时，会把师范时喜欢的女孩子，把那所谓的爱情倒给姐姐听。
后来，师范毕业。
因为，和教办主任在一个村子，姐姐说，什么时间让小五和主任说说，把你调到四新学校来。
四新，小镇中心初中，在姐姐村子后面二三里的地方。
05
后来，地区教育学院，忙于恋爱。
后来，省城教育学院，忙于调动结婚。
终于，妻子调到了四新中学。
不知道，我在外读书的时候，姐姐去学校跑了多少次。
只知道，姐姐爱我，就会爱我爱的人。
甚至，之所以可以地区、省城一路读下来，也有姐姐的功劳。
因为，有姐姐，已经出嫁的姐姐在身边，我可以不担心父母而一路奔跑下去。
想着，甚至有一天，当自己离开这个小城，只要姐姐在，我都足以安心无虑。
曾经，以为，姐姐会永远，永远的在我身边。
就像小时候，地里割草，回家之前，姐姐总会均给我一些在篮子里，那样永远在我身边。
曾经，以为，姐姐会永远，永远的在父母身边。
即使，结婚之后，父母争吵也是姐姐出面调停。
我这一个女儿，比两个儿子，比你们姊妹三个还管用。
那时，母亲总会这样唠叨我们三个。
06
只是，如今，县城酒厂上班的哥哥远走深圳，多年不回。
如今，读书未成的妹妹，户口也落在了深圳，买房、开公司，不会回来了。
唯一，留在老家的自己，也到县城教书多年，回家的时候日渐稀少。
曾经，也有离开土地的机会摆在姐姐面前。
那是，三十多年前，刚刚分田到户的时候。
酒厂做厂长的姑父，因为给县城师范捐了炉渣铺操场，校长给了两个照顾入学读师范的名额。
一是因为，那时当教师并不吃香。
更是因为，姐姐小学毕业便辍学在家。
于是，这样足以改变姐姐一生命运的机会便旁落他人。
07
婚后，姐姐是快乐的。
虽然，排行老末的小五和年龄大了的父母生活在一起。
姐姐，要照顾一大家子的生活起居、吃喝拉撒、人情往来，但姐姐和公婆相处很好。
姐姐，依然是快乐的。
不久，姐姐生了个女儿。
然后，又是一个女孩子。
然后，是一个儿子，名字叫“全”。
然后，全，还在襁褓的时候，和母亲一起去姐姐家。
姐姐，才，告诉我们，近来像例假又不像例假似的，身体一直不舒服。
我，带着姐姐，和母亲一起去了附近小医院。
不是例假。医生告诉我。
要去城里医院。医生又告诉我。
接下的事，是后来听母亲说的。
哥哥回来，带姐姐去了县医院。
然后，去徐州做切片。
然后，是确诊。
直癌症，晚期。
PS
原谅我，姐姐。
手头，找不到一张你的照片。
只好，帖上《春逝》的剧照。
因为，在我心里，你的逝去，是春的逝去。
原谅我，今天，再无法，写下去。
不再写字，只想，好好的哭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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