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不醉
不可太醉
继续昨天的话题：
新闻，如何升华成小说，孕育出经典文学？
叁
新闻，想要升华成小说。
重要的是：
新鲜。
换言之是：
陌生化。
是通过你的表达，“使对象陌生化”。
创作过程中，对象的陌生化，有一个显而易见的前提。
就是阅读时，对陌生化的对象，要能敏锐感知、觉察，并作出分析。
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
这是鲁迅，对《红楼梦》主题感知觉察之后，作出的分析判定。
把《红楼梦》当佛经来读。
因为，里面处处都是慈悲，也处处都是觉悟。
这是美学家蒋勋，在对《红楼梦》阅读二三十遍之后的发现。
一如生命的渡越，怎样选择都要有舍弃。
经典文本的解读，获得什么都会有缺憾。
关键在于领悟的多与少，层次的高与低，体验的丰富或寡淡。
十年一觉迷考据，赢得红楼梦魇名。
是张爱玲的选择与获得。
听老师讲《红楼梦》光盘，心里很安定，很容易入睡。
则是林青霞对蒋勋《红楼梦》的领悟的，再一次领悟。
肆
序子没喝酒，累得像个罪人一样，回到狄斯威路倒头便睡。
——黄永玉
当我，在《无愁河的浪荡汉子》中，看见这一句时。
不禁，拍桌顿足。连连慨叹：这老头子，太可爱了。
我，为何顿足。
黄永玉，如何可爱。
讲一个，真实的故事
好几人，同赴一酒场，赴一大场。
其时，酒驾正严。
醉驾，已经入刑。
醉酒驾驶，是要追究刑事责任的。
简而言之，公职人员，公职开除，还要蹲号子。
起码，起码你要探一回监，送条烟捎瓶酒。
（小地方的号子，偷着喝点，还是应该可以的。）
起码，起码要送一趟牢饭，弄点好吃的吧。
因此，人人嗜酒如命，仍留一人不饮。
虽说，个个酒精沙场，人人不愿喝酒。
一车最多五人，五人衔枚赴大场。
酒场之上：
喝至二八盅的兴头上，或是马蹄子跑热之后。
指点江山吹牛皮，激扬文字侃大山。
不喝酒时，我是梨都，砀山的。
酒在兴头，汤山，梨都都都是我的。
喝酒不说事，说事不喝酒。
因之，天下虽大酒场虽多，席间言语多无不同。
絮絮叨叨，恕不赘述。
（93岁黄永玉和林青霞成莫逆之交）
伍
薄暮喝至夤夜，凌晨时分，方才兴尽而归。
二人酩酊，一人如泥。一未饮者，侍三位——入车——神侃。
久之。
扛一人，横推车内。
一路风行。
虽无大事，小情不断。
小叫大呼。停车。呕吐。
停车。侍其下，陪其尿。
如是者三。
途遇交警。
未得饮者，极兴奋，千分自豪，呼交警曰：
过来，过来。喝酒的。吹一下……
交警。敬礼。挥手。驱之赶之。
车子，再一次风行。其未得饮者。
一路，忙得像二小，小辫儿不粘脊梁骨。
一路，服服帖帖得，像三等丫环。听其余四人…
不对，应该是三人，车辘轳话转来转去转个不停。
并且，要不停的，嗯嗯啊啊的，做听状懂状，回应状。
反应，略有怠慢，常遭训斥。轻则，冷嘲；重则，直接热讽。
轻则，指桑骂槐；重则，有意为之，直接开骂。而你，只能当其无心之为。
否则，轻则，车内呕吐；重则，车外，飞脚猛踹……
因之，你只能俯首帖耳，绝不还口的任其驱使。
只能，亲比兄弟好过妻子，否则，否则……
诸事繁杂，恕不详述。
未饮者，醉人。
孰累，孰松快？
陆
醉酒之人，多有事非如此之苦，情非得已之痛。
这是我们，平常的认知。
然而，醉人，有车接送，有人听其牢骚。
相较未饮者，幸福无比。并且，这幸福，常加至数倍数十倍。
而未得饮者，相较醉人，则要，累得多，常累至数倍数十倍。
未得饮者的劳累，苦痛，大多人对之是陌生的。
使（日常生活中，常见熟知的）“对象陌生化”。
是黄永玉的文字，之所以让我拍桌顿足的原因。
不可不醉，不可太醉。
是黃永玉的一句妙语。
这样的话，若由醉鬼说出，已然令人拍桌了。
而又偏偏，由“不喝酒的酒徒”黄永玉说出，则令人不能不作顿足舞。
木心有言：
文章令人拍手，不如令人顿足。
而我则说：
《无愁河的浪荡汉子》其文，让我拍桌。
黄永玉其人，让我顿足。
手之舞之，其文。
足之蹈之，其人。
于是，方有前文之叹：
永玉，你这个小老头，太可爱了。
PS:
未完，待续……
明日，请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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