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走了,我们姐弟四个处理完后事,都要回各自的家,去忙活各自的工作了。
中午,姐姐做了她拿手的菠菜鸡蛋泡饼,我们围坐在桌边默默吃完,又默默地收拾行李。妹妹下午五点飞重庆,我两点前要送她,所以我们决定一起离开,锁门。
这房子是2003年建的,2017年母亲去世后,父亲就一个人住在这里。以前无论父母在时,还是父亲自己一个人过时,这里都热闹非凡。
弟弟在本地上班,姐姐在县城住,离得都不远,几乎天天来,我和妹妹也常回来,加上孙辈们,一直很热闹。
坐在桌边,我望着父亲常坐的位置,突然意识到父亲真的离我们而去,再也不会与我们一起吃饭聊天。记忆里父亲总爱在饭桌边和我们讲他小时候的趣事,引得我们哈哈大笑。
今天,餐桌上父亲的位置空空荡荡,想起父亲生前的样子,我的心如刀绞般难过。
姐姐下到厨房,端出父亲爱吃的泡饼,大家默默围坐,你一口我一口,整个餐桌一片寂静,只有泡饼声音。
泡饼的香气让我想起小时候,母亲和姐姐一起准备,父亲总爱和我们说“再等会,马上就好”。如今泡饼已放凉,却怎么也等不来父亲的声音。
家里大门是铁门,门栓也是铁的,间隙大,风一刮就响,常以为有人推门,就在里面插棍子顶住。
以前回来,门被顶住了,只要摇动门栓,父亲就来开门。离开的时候,父母会站在门口送我们,看我们拐弯才进去关门,从没遇过门外锁着的。
如今出门,必须自己锁上大门,我望着门外空空的院子,仿佛还能看见父母挥手送别的身影。大门一锁,我终于失去了最后的希望,父亲再也不会推开这扇门迎接我们回家。
今天出门,突然意识到父母再也不会送我们了,必须自己锁门。
关门时,姐姐找来木棍塞住,怕没人家又响。我望着敞开的大门,仿佛还能看见父母的身影在门口挥手作别的样子。
姐姐把门牢牢关上,插上木棍,“咔哒”一声,如同斩断了我们和这栋房子最后一丝联系。我无论如何也睁不开眼睛,泪水模糊了视线。
这扇门今后只有我们四兄妹才有钥匙开启,父母却永远离开了这里。心里五味杂陈,我默默跟着姐姐和弟弟上了车,望着父亲生前最熟悉的院落渐渐被距离拉长,消失在视野里。
明天各自踏上归程,这栋房子里只剩下回忆作为陪伴。我们四人约定,无论多忙,每年都要抽时间回来,守护着父母留给我们最后的念想。
锁好门上车,村里三婶子骑车过来打招呼,妹妹跑去拉她手。三婶子说些安慰的话,我没上前,眼泪已模糊了视线。
送妹妹去机场,我们话不多。我只说:“以后常回来,可以先到我家,我们再回家。门暂时锁着,姐弟和我会常回来看看。”妹妹轻轻“嗯”了一声。
把妹妹送走,看她远去的背影,想她什么时候再来,突然看见她边走边回头找我的车,我泪流满面。
妹妹是我们四兄妹里最宠爱的,父亲最疼她。现在将她送走,我突然意识到,父亲生前最宠爱的妹妹,此生都无法再被父亲宠爱,这让我的心像刀割过一般。
父母在时,我们感情最重要。今后,姐妹手足之情尤为重要。
回到空荡荡的家,一切如常却整个空间全无生气。父亲离开的痕迹随处可见,衣柜里的旧衣服,桌上未完成的小家什,院子里未修剪的枯枝,都是每天都见惯的,却像刀割在心头。
我一个人坐在黑暗的屋子,想起父亲喜欢的老歌,眼泪淌个不停。 夜深了,我点起煤油灯,照亮屋子里的影子,心里泛起一丝安慰。
父亲生前最怕黑,我们小时候,他常半夜起来,点灯看我们睡得好不好。现在我也学着父亲,等着天明。等太阳升起,照进屋子的时候,我似乎看见父亲的笑脸从窗户外望进来。
在黑暗中我仿佛看到了幼时的自己,和父亲一起乐呵,一起打闹。父亲的笑声在耳边回荡,泪水再次流下。
明天就要离开这里,回到远方的家。家里会被吹进更多尘土,阳光会照进更多灰尘。
但我们四个会定期回来,用记忆里父亲的样子驱散屋内的阴霾,用父亲教导我们的道理守护这个家。
这栋房子和院子,将是我们手足之情的见证。无论我们走到天涯海角,这栋房子将是我们的依靠,而我们姐弟4人的手足情谊,更是父亲母亲留给我们最宝贵的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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