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岭沉寂,峰巅静穆。无人打扰,难得的清静,正好可以彻底放松身心,独自一人望天看云。
天穹极蓝,蓝得深邃无穷。天高云不淡,广阔天宇,云之故乡。风吹云动,云轻飘飘,风托起它,风吹动它,风改变它,或朵或块或簇或丛,有的飘动,有的悬浮,有的聚了就散,有的散了又聚。云白如棉,一朵云飘走了,一团云又荡来,接着过来的是更大的一片云,缓慢地飘移着,云影落下的时候,洇暗了半面山岭。好大一会儿,云影走过了,松涛渐息,山岭焕然一新。
浮萍有根漂于水,流浪河湖;云无根须随风飘,游荡四方。变幻的云像什么,我心里就想什么。云在天空游弋,干净,轻盈,那么自由,那么悠然。看云人的心,也平静从容,淡定、淡泊如浮云。观云卷云舒,云聚不喜,云散不悲,内心安闲,浮云即佛云。
缘狮洞石窟寺平时不为进香的信徒供应斋饭,自然也不会给香客们施发素饼。寺外不远处的大街上,有一家规模不大的昌誉糕点厂,我意外地发现,出售的糕点中有一种荞酥,尝食顿觉香酥松散,口感清爽,回味甘平。一打听,此种荞酥,系用高山苦荞碾磨的荞麦面粉精制而成。
鸣鹫一带多山地,秋季适合种植苦荞。苦荞虽然产量不高,但生长期短,从播种到成熟,90天左右即可收割,很多山民因此喜欢把它当作主粮的补充,大面积播撒栽种。土地吸饱雨水后,苦荞种子发芽破土而出,湿润的山风一吹,一匹坡一匹坡的苦荞秧苗,枝摇叶摆如波涛起伏。又是一场绵绵秋雨之后,荞麦抖一抖身上的雨珠,一下子就把花摇得绽开了。湛蓝的天空下面,荞麦花开遍地白,漫山遍野像撒满白茫茫的雪,白居易就曾有诗曰:“独出前门望野田,月明荞麦花如雪”。沐浴阳光,吮吸雨露,茁壮生长的荞麦很快结籽,空气里弥散着淡淡的清香。苦荞成熟时,它的香气更加馥郁,鸟儿飞过也会忍不住歇落下来,躲藏在密密的荞麦棵里觅食。苦荞很快被收割,脱粒晒干后归仓,空寂的山地上,只剩下一片片枯黄的荞麦残秆。
鸣鹫昌誉糕点厂做的“吉庆荞酥”,精选没有施过化肥的高山苦荞磨成荞面,用优质红糖熬水和面,加少许苏打和更少许的明矾,和好的面料,要在大盆里醒发半个来小时,然后就开始取面,在案板上切团称重,每个2两,捏成圆形,小心装入烤盘,再往面饼上撒些黑芝麻粒,就可以放入烤炉烘烤了。烤好的荞酥,金黄诱人,入口酥松易化,香甜之中有荞麦的淡淡苦凉,既可充饥,又有清凉解热的保健功能,人们细嚼慢咽之后,都为它的酥香可口赞不绝口。
从耕种、成长、收割、打场、归仓,到无数有棱角的褐色苦荞颗粒研磨成白黄色细腻面粉,又历经配料,搅拌,揉和,捏形,烘烤,最终脱胎成为色泽金黄的酥饼,过程之漫长复杂,工艺之匠心精作,犹如一场极其考验耐性和恒心的修炼,我觉得可以称它为“金酥”,我也视之为可作供奉与布施的“佛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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