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画见过,用水作画呢?
唐朝李叔詹,曾经结交过一位范阳(今河北保定一带)隐士。
这位隐士是个妥妥的世外高人,他曾经在李叔詹家里住过一段时间,不时展露一些预测吉凶祸福的技能,而且擅长推步禁咒之术,李叔詹既是他朋友,也是他的铁杆粉丝。
这位大师就这样在李家混吃混喝了大半年,临走的时候,可能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就对李叔詹说:
感谢你的热情款待呀,我这边有一个水画之技,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当做赠给你的礼物吧。
李叔詹自然欢呼雀跃,要一睹大师神技。
他听从大师安排,让人在后面院子里挖掘出一个小池子,长宽各丈余(约3米),深尺余(约33厘米),在池子中抹上麻灰,然后将池子注满水,等到水不下渗的时候,一个小水池就成了。
然后李叔詹又为大师准备好丹青墨砚,只见大师缓缓拿起一支毛笔,然后用嘴咬着笔头良久,似乎在思索构思。随即才开始在水面上用笔勾勒,好像水面就是副宣纸。而他正在挥毫泼墨的样子。
大师在水上画得专心致志,李叔詹在旁边也看得目不转睛。可观摩了大半天,啥门道也没看出来,水面还是那个水面,笔尖画过,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只不过好像水变得浑浊了一点而已。
正当李叔詹在旁边抓耳挠腮,苦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大师终于画完了,还盯着仔细打量了一番,似乎对自己的画作非常满意。
这?难不成还要来个皇帝的新衣?还没等李叔詹开口询问,大师就对他比了个手势道,两日后再来。
忽忽两天过去了,这日,大师让人用四匹崭新的白绢布覆盖在水面上,一顿饭的功夫,再把绢布取出来,见证奇迹的时刻来了!
只见这四匹白绢布上,竟然真的呈现出一副画!上面古松、怪石、人物、屋宇靡不具备。
把李叔詹看得一愣一愣的,问大师,大师笑而不言,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
李叔詹苦苦追问,可能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吧,大师被逼无奈,最后说道:
我不过是有一门禁法,能够让色彩聚集于水面,让它们不至于沉没消散于水中,然后用绢布直接拓印下来就行了。
“禁”有禁止、禁锢、遏制之意,通常配合以咒语,是以禁术,又被合称为禁咒之术。
比如古老的伊耆氏蜡辞:土反其宅,水归其壑,昆虫毋作,草木归其泽!意思是,风沙不要作恶,河水不要泛滥,也不要有害虫捣乱,野草不要长在我的田地里,这样我的庄稼就能丰收了!
到了后世,又被道教发明创造了种类繁多的咒语禁术,比如能禁妖魔鬼怪、能禁猛兽毒虫甚至能禁瘟疫疾病,再配合一下诸如“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之类的咒语,归根结底,所谓“禁咒之术”不过是表达一种美好的愿望罢了,当然民间也有它恶毒点的用法,就是“打小人”。
其实这种技法,在后世中国水墨画中,又被称之为“水拓法”,也叫做拓墨画或者无笔画。
就是用容器装满水,对水按照作者的构思,在水上添加调配好墨色颜料,利用水的张力,使其颜料在水面上形成画面,再将具有吸水性的画纸,比如宣纸或者卡纸等铺于水面,水面之墨色被吸收的一种画法。
换句话说,水面相当于印刷版,在水面上作画相当于刻板的工作,这位大师就是将版上的画拓印在了白绢上。
别看原理说穿了好像简单,可第一个能立住鸡蛋的也足以称得上奇才绝艺。
而“水拓”这项技能,被普遍认为起源于中国唐代的“墨池法”,最早就是出自唐人段成式,在他的《酉阳杂俎》中记载的这个故事。
不过这位大师更为神奇之处在于,现代的水拓画,都是预先在水面上,撒上一些颜料,而他的颜料完全看不出是什么颜色。
估计是那位大师在含着毛笔尖的时候,就将口中暗藏的特制原料浸润了笔尖,随后在水上书写,至今也不知道是这种颜料的配方是什么。
而这种颜料能够跟水融为一体,取得了极佳的表演效果,甚至被人视为道法禁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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