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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门二十品之《太妃侯造像记》:渊懿奇古,峭厉方劲

《太妃侯造像记》,全称《广川王祖母太妃侯造像记》,造像铭文,楷书,铭文主体高25厘米,宽40厘米,22行,每行6字,共计132字,左下有监造者的落款,字体稍小,7行,每行4字,计23字。北魏景明四年(503年)刻,现存河南洛阳龙门石窑古阳洞内。

《太妃侯造像记》为龙门二十品中刻写较精细的造像铭文,属于端方峻整一类,结体在长方之间,笔画纵横欹侧,开合伸缩,于峭厉方劲中透出一股不拘一格的气息,笔法凝重,略带隶意,给人以庄重朴茂、渊懿奇古之意。康有为评价其为“能品上”。

《太妃侯造像记》拓片

一、《太妃侯造像记》的主要内容及北魏造像题记之风

《太妃侯造像记》记载了第三代广川王的祖母侯太妃造像发愿的内容,一为吐露她“孤育幼孙,以绍蕃国”的“冰薄之心”二为祈求“胤嗣繁昌、帝祚永隆”的美好愿望。

佛教自东汉传入中国后,迅速传播并对诸多民族都有着十分深远的影响。魏晋南北朝时期,战乱频繁,佛教对来世的美好祈愿,使其成为当时人们的精神支柱,于是祈愿造佛像、捐资刻碑文成为当时的风尚。正如王昶在《金石萃编》中所言:“造像立碑始于北魏,迄于唐之中叶。……愚夫愚妇相率造像,以冀佛佑,百余年来,浸成风俗。”在统治者的支持和信众的狂热中, 北魏时期的“造像” 艺术得到了空前发展。这一时期如云冈石窟、龙门石窟等大量的石窟、造像、碑刻题记开始建造。

龙门石窟是自北魏孝文帝迁都洛阳后开始兴建的,并在之后短短的几十年里迅速达到兴盛的状态,然后断断续续又经历了四百多年的开凿才形成我们现在所看到的最终规模。“造像题记”成为我国南北朝最具有代表性的书法艺术之一。

如果我们将几千品造像题记分类的话,大致可以分为皇室造像和平民造像两大类。其中皇室造像大都文藻优美,书写较为规范,刻工较为精良,整体上错漏笔画较少,比较能反映出书写者的笔意。而民间造像的书者虽非名家,但往往也是当地的善书者, 这些人一般都是抄经的僧人和贫苦的士子,或者是一些只是粗通些文字的普通人,这些民间造像的刻工更是大都粗放草率,急就而成。在整体风格上皇室造像偏雅致工丽一些,而民间造像更偏天真烂漫。其中《太妃侯造像记》 就是皇室造像记中的精品。

广川王,史书有传。《魏书》卷二十“文成五王列传第八”中载:“广川王略,延兴二年(472年)封。位中都大官,性明敏,鞫狱称平。太和四年(480年)薨,谥曰庄。子谐,字仲和,袭。十九年(495年)薨。……子灵道,袭。卒,谥悼王。”

在离《太妃侯造像记》不到一米的地方,有《贺兰汗造像记》(全称《广川王祖母太妃侯为亡夫贺兰汗造像题记》),是侯太妃为亡夫、第一代广川王贺兰汗造像,当时已是景明三年(502年),贺兰汗也已死去22年。

《贺兰汗造像记》拓片

史载第一代广川王为元略,而《贺兰汗造像记》称广川王祖母太妃侯为亡夫贺兰汗造像,二者名字不一致,是否是同一人?其后出土的《元焕墓志》为我们解除了这个疑问。

据《元焕墓志》载,元焕本祖是赵灵王元幹,父是相州刺史元谌,因“宣武皇帝旨绍广川哀王”,故元焕“继曾祖贺略汗,侍中、征北大将军、中都大官,又加车骑大将军,广川庄王。曾祖亲上谷侯氏。祖谐,散骑常侍、武卫将军、东中郞将军、广川刚王。父灵遵,冠军将军、青州刺史、广川哀王”。

罗振玉《丙寅稿》言:“考文成五王传广川王名略,志作贺略汗,殆本名如是,作略者史家所省改也。……灵遵,传作灵道。志云谥哀王,传作悼王,史氏于悼王卒后,不载袭爵之人,此志可补史之阙文。惜志不载焕诸子,焕卒后有无承袭,不可知矣。”赵万里《汉魏南北朝墓志集释》谓“贺兰汗志作贺略汗,则因译音无定字故耳。”

二、《太妃侯造像记》的主要艺术特色

魏碑体自清代碑学兴起以来便以其丰富的风格和技法开拓了被唐楷所笼罩了几千年的楷书体系与审美体系,在海量的魏碑法帖中,按照技法和风格可以大致分为“墓志”、“碑碣”、“摩崖”、“造像” 等几类,《太妃侯造像记》就属于典型的“造像体”。

龙门石窟中造像记数量繁多,后人自其中择取二十件精品称之为《龙门二十品》,康有为认为这二十品有“太平之像”,反映了当时书法审美的时尚与追求。康有为说:“《龙门二十品》中,自《法生》、《北海》、《优填》外,率皆雄拔。然约而分之亦有数体杨大眼》、《魏灵藏》、《一弗》、《惠感》、《道匠》、《孙秋生》、《郑长猷沈著劲重为一体,《长乐王》、《广川王》、《太妃侯》、《高树端方峻整为一体,《解伯达》、《齐郡王祐峻骨妙气为一体,《慈香》、《安定王元燮峻荡奇伟为一体总而名之皆可谓之'龙门体

从整体上来看,《太妃侯造像记》端严方整,笔画厚重,方圆并用,结体紧凑,字势欹侧开合,质朴自然,姿态多变而不呆板,体现了渊懿奇古、雄浑朴拙类的魏碑书风。

参考文献:1、中国古代名碑名帖《龙门二十品》,黑龙江美术出版社2008年8月;2、《北朝太妃侯造像记三种》,上海书画出版社2003年7月;3、魏收《魏书》,中华书局2017年1月出版;4、赵万里《汉魏南北朝墓志集释》,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年8月;5、袁瑞硕士论文《〈太妃侯造像记〉艺术风格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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