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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外两篇)

《大师》

去年四月,受一个以前朋友的影响,异想天开般,白天握泥刀,夜里提笔杆,学起了码文。

刚开始两三百字,也有几十个字的,多少带点“文学嫌疑”,发到朋友圈里(以往都是发吃的,玩的),有朋友点赞,也有人笑我当作家写文章了。我笑笑,写着玩呢!一个初中生都能当作家,那天下都是文学大师了。

但我心里还真暗暗地下了这个决心,写点名堂出来。握泥刀也是结婚后才拜师学艺的啊,在别人笑眯眯的眼神下,不也是做得不错吗?当然,我还有标杆在,他就是我的一个朋友,以前我们在一起办过文学社,他是主编,我是副的,组稿,刻钢板,油印都是我,装订另外有人的。我们都在《安庆报》发过文,都是《枞阳广播站》的业余通讯员,办过一阵子,停了,没有收入,还要投入资金,精力。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写字管不了饭,还有孩子,家要维持。牙一咬,将笔扔了,跟在队里的小伙伴后面跑到江苏常熟下货去了。那时叫搞副业,帮建房的人家挑砖头,黄沙,石子,当然,只要给钱什么都做,不是说有钱的是大爷嘛!我也想当大爷,当不成当二爷也是好的,谁料想到,于是也扔掉了老家的锄头杆子,四海为家,副业慢慢的就变成日常了。直到现在又变成打工的了,变来变去都是为了日子,这是怎么也变不了的。但我的朋友一直坚持、没有放弃,终成正果,现在他已是国字号作协的人了,在我心中已成大师。

提起大师我便想起一件事,我在来上海以前曾在常州的横林小镇做过一年的瓦工,工头是比我正小几岁的老乡。那时手艺还不怎么会,拜师傅后在老家做了几个屋场,到常州后自然还是成不了大师傅,做墙立墙角还轮不到我,都是夹在中间走线的。每天下班之后我便向老乡讨教看图纸,心里的愿望是学点纸上功夫。老乡虽然读书成绩不好,读了三年级就去放牛了,皮的很,到了外面拜师学艺竟然做了工头,这让我很羡慕,一个没文化的人都会图纸,这让我有了目标,我下了决心但嘴上没说出来。

后来去了上海,有了做工头的机会。但看图纸依然是弱项,这里面千变万化,一不小心就会看走眼,就会闹笑话,严重的还是事故,便想找个师傅,恰好有位上海的朋友向我推荐了一个精通图纸的大师,能够设计图的人。

打过几次电话想去拜见这位大师,大师也很客气,只是说一直忙,一直说等等再说,这样拖了两年。我的愿望也就没有开始时的那么强烈了,想想也是,大师级的人物会那么随随便便见的?大师有大师的朋友圈,他要见的应该是比他更厉害的人物,我等普通如路边小草的人物怎么会在他心里?即使要见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空余的时间,也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想起了冯骥才冯老的神鞭,那个傻蛋从来也不知道自己头上的辫子竟然如此神化,当他被迫自卫的时候居然能指东打西,指南打北,不觉间就成了人们眼中的英雄,成了他原来崇拜的人眼中的大师。

各人有各人的长处,大师能成为大师必有过人之处,但也不是一天两天可以成功的。天降我才必有用,那么每个人就做好自己的事吧,成不了别人眼中的大师就做好自己心中的大师,有这样的念头存在说不定你的自尊心会变得富有。坚持自己的理想永不放弃,说不定哪天也会成为大师呢!

(原发枞阳社区 2019-01-26 07:31)

《故乡,那一席树荫》

秋老虎依然嚣张,仿佛又转回到了盛夏。

老屋的大门上着锁,门和门之间扯开一条缝,搭扣绷得紧紧的。鸡,依旧能出出进进。风,也能。还有我的眼光也能。

门前的树荫下,一张被时光磨圆了角的小木椅无人陪伴,孤独地靠在粗糙的桦树身上。我朝外挪了挪,坐下,立刻感觉屁股上暖暖的。火辣辣的光束泄过不再浓密的树叶,蹦跳在我的身上。顺着光抬头,金灿灿的刺眼。

树叶还是纹丝不动,桦树的籽一串串地,吊挂在空中,像风铃,默默地炫耀着子孙满堂的喜悦。树梢的绿还没有褪色,目光所及到的已经苍老发黑了。两只披着麻雀外衣的鸟儿无视我的存在,树枝间肆无忌惮的游戏打闹,弄得树籽不情愿而又无奈地散落下来,“沙沙”响,也有弹落在我的发间。

一条不大但已成年的小黄狗,在另一棵树根边趴着,舌头伸出老长,有只苍蝇几次想站上去,终被“呼哧呼哧”的气息吹走。小黄狗眼睛警惕地盯着不远处的小路,似乎一发现“敌”情就能时刻扑上去。但路上只有灼人的光,没有其他的影子。村里的人年轻人大都变成候鸟觅食在外面,还没到归巢的时间。

树干的一米高处,高高低低间,我发现了三只蝉的壳(记忆中蝉的壳都要在一丈多高处才有的啊,为此我们得准备长长的竹竿来捅蝉的壳的。也许是那时候的蝉在土里就饿的慌,提前几天就爬上树。爬上去却发现摔不开那沉重的外衣,只得继续向上。估计是急功近利想早一天想远走高飞吧。)现在没有打蝉壳的孩子了,收捡它们的是悠悠而过的岁月。我的耳畔不时的还有蝉声传来,断断续续,有一声无一声,仿佛是没吃饱一样,无精打采的,终究没有盛夏那么有劲吵闹了。再来一场秋风一场秋雨,他们为夏欢歌的使命便完成了。

树荫下,声音最大的应该是公鸡的打鸣声,扯着嗓子那种,却没有附和者。公鸡在我们家其实是不受欢迎的,毛绒绒的鸡仔捉回家都是一样的,长到两三两就看见翅膀的羽毛了,也就分出公母。公鸡多了,主人就会叹气:这下公鸡头子有的吃了。仔公鸡到了斤把重,要么拎到街上卖了,要么送给子女们带出去,留下一只养大,不然母鸡生出来的蛋,养鸡场是不会要的,蛋孵不出来小鸡。也有人家年底或正月里儿子结婚也要多留两只,喜事前两天必须要带一公一母两只鸡去亲家家里的,这是老祖宗遗留下来的习俗,年轻人不相信这些,但老年人的话还是要听。

秋阳里,每家的小场地上都铺满了黄灿灿的玉米,还有花生。玉米粒杂交的,比小时候的老品种要丰满得多,产量自然很高。当然现在已经没有人再拿淡且味寡的玉米糊糊当回事了,儿时的荒春它是主角,就着黄不拉丝的咸萝卜菜应付一天是一天。掰回来的玉米棒也是用机器剥粒,再晒一两个太阳便会有人开着车来收购,听说是收去做饲料的,价格还不错。人吃的好,畜牲口味也变讲究了。

老品种的下圩小花生,粒粒饱满味香,嚼后没有残渣。曾经的老洲人去贵池,铜陵或者山里走亲戚;到枞阳,安庆找人办事,哪一个不拎袋八斤十斤的花生去?哪个不会说句“不好意思的,一点家乡的土产品”。过年的餐桌上又怎么少了一碟又香又脆又酸又甜的糖醋花生米,果盘里如果没有那清香质朴的花生果,这个年也是不香的。

时令已是处暑。老家古语,七月半捡斤半。那就是说棉花的,这个时节棉花的花从青白到深红再到憔悴、凋谢,枝条上早结满了棉桃,棉桃也是由青变成暗红就即将吐絮了,这个时候的棉桃需要的是光照,光越强它吐的絮越软,纤维也长,棉质才优,才卖的好价格,久雨只能产生僵桃烂桃。生活如诗,首先得生存,生活好了就有诗意。

这是一个收获满满的季节,却很少有人分享这种喜悦。

夕阳西坠,风柔了起来。邻家的老人领着孙子出门,老人的眼光混浊而不安,不时地偏向小路。老屋边,我没看到母亲是什么时候回家的,但看到锅屋的顶上一股淡淡的饮烟正袅袅升起。

想起白居易在《消暑》中说:“何以消烦暑,端坐一院中。”坐在老家树荫下的我没感到暑气炎热,只是觉得头抬得再高,看见的、想到的也是农事,就像那条小黄犬看不到陌生人就亮不出嗓子。

老家的树荫下我没有寻找到诗,也没有寻找到童话,唯有满满的记忆浓缩了乡愁。

(原发枞阳社区2019.6)



油菜花谢了的时候,菜园里夏季蔬菜的秧苗出土了,顶着大大小小的空壳,像我们儿时用淘米箩覆盖在头上玩一样。

母亲栽菜不会挑选日子,却要选时辰,太阳还未下山,树影子被拉得最长的时候。以前村里闺女出嫁也大都选择这个时辰,有太阳,不炽热,风也柔柔的。

苗床面积都不会很大,茄苗,豆角,辣椒苗,还有一点丝瓜,黄瓜,瓠子苗……一段一段的,青色绿色鹅黄色挤在一起。我读四年级的时候,记得菜园里蕃茄苗最多,三分多菜地有一大半都栽上了蕃茄,成熟的季节里,母亲头戴草帽,肩挑着两竹篮蕃茄去村庄里卖,后来她用卖蕃茄的钱去大通给我买了一双回力牌白球鞋,浅帮子的。那个年代这双鞋在泥土地上行走,是一个风景,甚至能迸出两道闪电,这道光一直炫到现在,以致于前年父亲去世,我再次穿上回力球鞋时,记忆中的那道光再次闪耀出来,我一点也不相信它是做为孝鞋来穿的。

隔年地里辣椒苗最多,邻家的菜地也都一哄而上栽蕃茄了,母亲换了一个品种,她不想和别人一样。

辣椒苗有一拃长时就要移苗,栽到准备好的地块上。翠绿的秧苗拥挤着看不到下面的泥,叶子层层叠加着,撑得两边的歪着身体,快要倒到地沟里,想要飞出去似的。孩子大了要成家,它们也着急去安新家。

“新家”就是旁边的空地,垄上早已整得平平整整,地沟像带了线一样笔直,垄中间是苋菜苗,挤挤挨挨的。垄两边有两行小宕,基肥几天前就下下去、呕了几天,兑水了的。母亲说,幼苗得渐渐施肥,下重了烧根。

地边的粪桶里没有粪,清清的水还在慢慢的晃悠着,粪瓢下去带出了一连串的水珠。母亲双手挥着粪瓢的木柄,舞出一个大圆,粪瓢口泄下的水像撒出去的网,细雨般散落在菜苗上,它们激动得颤抖起来,互相取笑,互相道声离别一样,“沙沙”地,说些谁也听不懂的话语。

母亲泼水的时候,我便蹲下身子拔苗,地表泼得潮潮的,拔出来苗的根须上沾着少许青灰泥土,像新娘的嫁妆。母亲说,这样的秧苗更容易活棵。我什么也不懂,什么就听母亲的吩咐,在心里觉得母亲是个能人,什么都会。

那年秋天,别人菜地开始打白菜、萝卜苗的时候,我家菜地里辣椒禾仍旧茂密。紫红的,大红的辣椒闪烁在绿叶枝头,像一束束火苗。这年是一个多灾多难的年份,到了冬天冷得叫人直哆嗦,风大雪大的。母亲用卖辣椒的钱给我买了一件蓝色的二五大衣,有毛领的,在乡下还没见人穿过。那年我读五年级,一九七六年。

到我自己成为人父的时候,那片菜园四周的人家都随改革的春风搬出了村。人搬走了,菜地帶不走,可以栽树可以长草,还可以供鸡鸭猪到下面乘凉,耍泼,拱坑。我只栽了一年的菜也就跟别人一道出门了,种的地,栽的菜不要说攒钱给孩子买零食了,餐桌上还时常是买来的豆制品。

我常想,假如没有改革,我们都还守在那方土地上,一定还在过着父辈一样的生活,只是不知道我们有没有他们他们身上的那种韧劲。

现在母亲八十五了,身体不错,腰还没有弓。几年没种庄稼,菜园还有小五分地,都是开荒开出来的,四季蔬菜都还种一点。其实她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收获时大都送给了别人。但年纪大,脑子还很清楚,莱种的不多,有四分地是专门预留的:小季栽油菜,午季种玉米。她说,油菜籽榨出来的油香,她的儿子回来时可以带一桶走。玉米收获了养鸡,孙子,重孙就能吃上土鸡,土鸡蛋。

我真想对她说,您的重孙还没认真叫过您一回呢!

(原发枞阳社区201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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