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要】
本文地理分析软件为例，探讨相关地理分析在历史研究中的应用。史书文献中记载了很多地名、聚落、疆域等信息。那么，如何对这些信息进行研究呢？
【正文】
梁云《西垂有声：〈史记·秦本纪〉的考古学解读》（2020）中，介绍了他如何利用地理的分析，结合历史文献所载的地名，辅以考古挖掘的材料，确定西犬丘的大致位置。
(梁云：《西垂有声：<史记·秦本纪>的考古学解读》，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20年，第58-69页。)
【批注】明确历史地名，确定地理位置，对于考古挖掘有重要的指导意义的。把精确定位后的历史地名，放到地理分析系统中，对于研究者，将会有很大的便利。对于未知的不确定的地方，可以保存几种说法。对于已知的确定了的地名，则要将分散着的信息集成在一起。按照不同年代（或者朝代顺序），在《中国历史地图集》的基础上，进一步精确化、数据化来建立地理分析。这样对于研究者，会有很大便利。
【提要】从具体的一座山中，看地理分析在历史研究中所起到的作用。
【摘录】
《山海经·西山经》：“又西二百二十里，曰鸟鼠同穴之山。”
（郭世谦：《山海经考释》，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2011年，第210页。）
《尚书·禹贡》记载，“终南悙物至于鸟鼠”，这是史书中所载的关于鸟鼠山的较早记录。
（阮元校刻：《尚书注疏》，《十三经注疏》，北京：中华书局，2009年，第316页。）
《水经》记载，渭河在陇西郡首阳县渭谷亭南边的鸟鼠山发源。《水经注》补充，渭水应该发源在首阳山渭首亭南谷，而不是发源在鸟鼠山。这座山在鸟鼠山的西北。
百度地图的结果和记载的有些许的不一致。《水经注》记载，首阳山在鸟鼠山西北，首阳山处渭河发源。可能的原因：
①是现在的“鸟鼠山”所在的位置，并不是古代人所说的“鸟鼠山”位置。古代人所说的鸟鼠山，应该是更偏东南一点的山。②渭河河流的改道。③渭河上游的溯源确定。④其它原因。
【地图】
【批注】利用地理分析工具，达到的效果如下：
①进一步确定古代山川的地理位置，如“鸟鼠山”的位置。
②认识到古今地名的大致变化，如“鸟鼠山”，古代所指和现代所指，可能并不同。《汉书·地理志》和《水经注》所载的鸟鼠山，可能是在渭河南岸。今天所指的鸟鼠山，在渭河的北岸。
结合古旧地图，绘制北京古城。城墙为明清至民国时期，分区为民国时期。
民国时期，北京城分为内城六区，外城五区。北京古城区域的命名，似乎是当时人们面朝南方，然后按照先左后右顺序，按照数字一二三四来命名。这种交错排列顺序，近似于古代“左昭右穆”的顺序。另外，当时人们在命名时，以宫城所在地为中心点，对周围区域进行命名。同时，命名也考虑了现实，当时北京城分为内城和外城，所以命名时候分为内区和外区。
可以依据史料，更进一步研究城市内部结构。
又如，根据考古发掘报告，绘制如下图：
(开封市文物工作队：《河南开封市宋东京城内汴河故道的初步勘探与试掘》，《考古》1999年第03期，第43-52页。)
可以结合卫星图，对古城内部，进行更加细微的分析，同时辅助以实地调查，以便更好的确定历史建筑的位置。此外，可以研究古城历史的变化。
比较开封古城和北京古城，也有很多值得研究的地方。北京古城是典型的中轴对称，左祖右社。这些特点开封古城不是非常明显。原因何在？同时，历代古城的基本演变情况又如何？结合地理分析软件，可以从不同角度提出各种值得研究的问题。
【提要】从具体的一个区域中，看春秋时期卫国的迁都。
《系年》第四章（简17-22）记载：狄人灭卫，卫人东涉黄河，迁入曹国。公子申成为卫戴公。卫戴公去世后，齐桓公联合诸侯，帮助建设楚丘城，卫文公即位。卫文公去世后，卫成公即位。狄人渡过黄河，讨伐卫国。卫国又从楚丘迁徙到帝丘。《左传》对这一事件也有记载。除此之外，《诗·鄘风·定之方中》也记载了当时在楚丘重新营建宫殿的情况。
(李学勤主编：《系年》，清华大学出土文献研究与保护中心编：《清华大学藏战国竹简》（二），上海：中西书局，2012年，第144页。)
【地图】
下图是landsat卫星在2015年拍摄的遥感影像图。landsat卫星拍摄的遥感图，是从1972年开始的。通过写代码程序，在GEE中可以将这些数据下载下来，用于所要研究的区域。以淮河下游为例：
【地图】淮河下游 2015年遥感数据，GEE，landsat拍摄
前人所画的一些历史上的水道走向，实际并不符合地形分布规律和施工原则，其结论犹可商榷。虽然前人在历史地图上已经做过很多研究；但是我们若要继续研究，仍然是有很多可以做的空间，并有很多新的材料可以挖掘。除了利用历史文献的记载，我还想加上卫星遥感数据（RS），在地理分析（GIS）中进一步讨论历史上一些聚落的分布和水道的变迁。
前人研究的时候，没有遥感数据，所以会有一些疏漏。现在我们的研究，已经有了这些条件，完全是可以在学科上进一步推进。
按照不同时间阶段绘制地理矢量图，并针对这些数据进行地理空间分析。之后可以把这些矢量数据转化为geojson格式，通过API接口,在网站中呈现出来，这样师生就可以更加方便地使用了。在技术上，是能够做到的。当然目前项目还是雏形阶段，有很多不足之处，这些数据也有很多值得细化的地方。也可以通过具体的考古遗址定位不同时期精确的点，然后编辑绘制相关的地理要素，比如形状矢量图、经纬位置点。参考《中国历史地图集》、《中国文物地图集》和CHGIS等平台的一些成果，讨论一些相关的学术问题；亦可以研究《中国历史地图集》的数据化。此外，加上实地考察，落实这些地理信息。
原始社会及三代遗址
春秋时期：
西汉时期
在绘图过程中，发现了一些问题，引起一些思考。
如图所示，在地理分析系统中，放大区域观察，能够看到：原始社会时期的聚落分布，很多都是沿着河谷地带分布。
那么，内蒙古阴山以北的红山文化区，分布呈现什么规律？是什么原因使得人们在哪里定居呢？这是令人疑惑的，需要探讨。
黄土高原上，历史上曾经有植被吗？配上等降水量线、等温线（需要参考古气候研究），了解有关植被、土壤等情况，可以看到当时人们的生活区域的大致情况。结合地理分析，黄土高原上面，不太可能会有很多的植被。
又如汉伐大宛这一历史事件。
大宛国的统治者，认为距离遥远，道路险恶，汉不能拿他怎么样。于是拒绝汉朝庭买马的建议，而且还派郁成杀了汉使者，抢夺了汉使者的财务。
《史记》记载：
宛国饶汉物，相与谋曰：“汉去我远，而盐水中数败，出其北有胡寇，出其南乏水草。又且往往而绝邑，乏食者多。汉使数百人为辈来，而常乏食，死者过半，是安能致大军乎？无柰我何。且贰师马，宛宝马也。”遂不肯予汉使。汉使怒，妄言，椎金马而去。宛贵人怒曰：“汉使至轻我！”遣汉使去，令其东边郁成遮攻杀汉使，取其财物……其夏，汉亡浞野之兵二万馀於匈奴。公卿及议者皆原罢击宛军，专力攻胡。天子已业诛宛，宛小国而不能下，则大夏之属轻汉，而宛善马绝不来，乌孙、仑头易苦汉使矣，为外国笑。
（司马迁：《史记》卷一百二十三《大宛列传》，北京：中华书局，1959年，第3174-3176页。）
对于这一历史事件，如果看行政图，可能会以为大宛距离汉朝较远，所以违背汉朝。看地貌图，则发现，大宛还占据地利优势，其东部疆域，以山为固，占据地利。这也应该是其中一个原因。
以《史记》为代表的二十四史书志与地理学关系非常密切，以《徐霞客游记》为代表的游记类作品，作者更是实现了文献阅读和实地考查的结合。中国古代文献中保留了大量的游记和日记，前人的研究，很少会把旅行者的足迹投到地图上去研究。
利用地理分析工具，可以按照日程，将文献中人物的足迹投到地图上的时候，就会发现人物旅行线路的更改、行走日程的安排、交通速度的缓急、历史城镇聚落的分布变化等等问题，这些都是值得研究的。
综上， 利用数字人文工具，采用地理分析的手段，对历史文献进行进一步的解读。这将是一个比较有价值的研究方向。
【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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