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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南金刚石发现记

辽南金刚石发现记
作者:孟庆仁 来自:科学网

http://blog.sciencenet.cn/home.php?mod=space&uid=632281

转战辽南

一九七一年,辽宁省地质局区域地质测量队在当时的旅大市复县石灰窑地区,发现两个不大的金伯利岩岩管,为在该地区寻找金刚石指明了方向。恰巧旅大市辖区内没有一个地质勘查单位,于是省地质局决定,把在辽西朝阳的省局第五普查队,调到辽南,改编为“旅大地质大队”。

当时的口号是“与帝修反争时间抢速度”,说调就走,说上就上。于是整个“五普”上上下下动了起来。凌源叨尔登杨杖子矿点,锦西白马石矿点,兴城朝阳寺矿点,以及正在准备上马的花坤营子矿点,一声令下,全撤!

 

人员要进行适当的调整,家在朝阳的技术人员和工人,尽量留在朝阳的第二勘探队,第二勘探队家在辽南的人员,也都给以照顾,调到“五普”回旅大地区。

 

为确定落脚点,队领导跑遍了旅大市的大连、旅顺、复县、新金、庄河、金县等许多地区,最后为工作方便,选定把队部设在中心点——普兰店。

 

整个单位搬家谈何容易,特别是立即就搬就更不容易。在新金县的大力帮助下,人员安排,在普兰店选了三个点儿,一是大车店,二是镇内一个四合院,三是一个大院子和几间空房子。工人们用高梁席、油毡纸等对这个大院和空房子进行了加工,所有各科室办公室全安排在这里,食堂也在这里,汽车、大车、马号、仓库也都安排在这里。其它两处打大通铺住全体职工。

 

家属的安置由职工自己在勃兰、古城和镇内找民房,单位给报销房费。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找不到房子的就等明年队上盖了房再搬。

 

草草落脚只能是临时权宜之计,最主要的是真正扎下根儿,安下家,尽快把找矿工作开展起来。

 

对这个新矿种技术人员全无经验,因此要学习。一是给技术人员办学习班,学如何找金刚石,二是派一大批技术人员到山东蒙阴地质队学习,三是请山东这个队来人向本队技术人员传授经验。这就是来辽南找金刚石的战前磨刀。

 

与此同时,队上马不停蹄地组建了基建队,由王守田同志负责,自己设计,自己施工(也部分外顾了人),四栋家属楼和一栋办公楼说动工就动工了。拉砖、拉石头、拉砂子全是职工自己动手。每天起大早出车,拉回一车砖(或石头或砂子)后再吃饭,饭后再上班。星期天经常被占用,那是很自然的事儿。

 

“613”(金刚石矿代号)是国家机密矿种,从辽西转战辽南,为找金刚石而战是一种光荣,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一团火。

 

“与帝修反争时间抢速度”嘛,在响亮的政治口号下,在严寒的冬季,大家每天早晨都挥汗如雨,当然也为了早点儿有个窝儿,不再受那大通铺的罪。劲儿就这样蓄积着,一场找矿仗就要打响。

 

八十四号岩管的发现

 

冒着早春的寒气,石灰窑两个小岩管的钻探工程开始施工了。与此同时,地质人员的地表地质工作也开始了,因为要为下一步工作探路,所以地质人员的工作必须先行。

 

说是好说,但做起来却十分不易。钻探施工条件很不好,首先是天冷天旱供水困难,更主要的是取心不好取,岩管风化程度深,岩心采取率低,很多时候要用反循环,否则达不到地质目的。地质人员跑路线更难,因为表土厚,都是耕地,基岩露头少,所以工作很难开展。

 

普查分队(三分队)技术负责人齐玉兴心急如焚,钻探施工是受季节限制的,地质人员的工作不能成为钻探的拦路虎。在一家老百姓住房的东屋,炕上炕下坐满了普查技术人员,齐玉兴要大家献计献策。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的十分热烈,最后决定,成立两个普查组,侯全和于成喜各率一组。每个组一定要分工明确,一是路线踏勘,二是重砂取样点选布,三是重砂“淘洗”“跳汰”工作一定要保证质量。

 

工作安排是,以石灰窑为中心,沿着新华夏构造方向,侯全组向南西,即向复州湾方向开展工作,是由地势高向地势低方向发展,第一站定在老虎屯;于成喜组向北东,即向太阳沟方向开展工作,是由地势低向地势高方向发展,第一站定在李家店。

 

重砂工作开展很不顺利,1972年是大旱之年,河沟都成了干沟,没水,而淘洗和跳汰工作要大量用水,水稍一混就影响质量。因此本应在沟边进行的工作,不得不都改在了井边。这就给取样、运样工作大大增加了劳动强度。

 

侯全组的路线踏勘工作基本无法进行,全是平地,被浮土掩盖,见不到基岩。但也依然是跑了,对所见到的转石等进行了必要的观察。于成喜组情况则大不一样,他们有山可上,有沟可查。就在这山上山下沟里沟外踏查中,于成喜拣到一块转石,很象金伯利岩,由于风化太严重,一时还叫不准。当追索到基岩时,真是喜出望外,就是金伯利岩!那个高兴劲就不用说了。赶快向分队、大队报喜,齐玉兴以最快速度第一个赶到现场,对下一步工作做了具体安排。找到了金伯利岩就是找到了新的岩管,编号编为84号(本系列短文岩管编号都不是原编号,笔者做了系统改变)。但其大小、含矿情况一时还都不能定。后来证实,这个岩管是辽南金刚石矿的主要岩管之一。所以于成喜为辽南的金刚石找矿立下了第一功。

 

六十四和七十六号岩管的发现
 
八十四号岩管的发现,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整个普查工作部署,侯全组停止向复州湾方向发展,回头集中力量在老虎屯和李家店之间开展工作,天冷前力争把邓屯到花儿山一线普查完;于成喜组要把主要技术力量投在84号岩管上,初步摸清岩管的范围、大小等,为布置钻探工程打基础。

 

报载,那一年是普兰店盐场大大超产的一年,招来老百姓一片骂声。老天长时间不下雨,不仅农民受害,也给我们的重砂淘洗跳汰工作带来了太大的困难。用独轮车运砂样,一次运两袋,而且多是在砂地上推,工人们都是光着膀子推车。一个个累得饭都不想吃,其实饭也真难吃,几乎是清一色的苞米面,求爷爷告奶奶找上级批,才能给批一点高梁米(上级说高梁米是为海军特供的,不能多批),细粮正式职工每人每月一、两斤,临时工还没有……整个普查工作在艰难中进行,一直坚持到天冷。

 

天冷了,停止了重砂淘洗跳汰工作,但取样没有全停,照取不误,准备运回单位冬天在家淘。技术人员集中力量接着84号岩管向北东方向继续进行路线踏勘。结果又发现了两个岩管,后来被分别编号为64号岩管和76号岩管。

 

64号岩管的发现,纯是根据负地形显示判断的。在小范围内周围是突出的正地形,单单中间是一块直径仅几十米的负地形,这就引起了地质人员的怀疑,在边部布槽验证,果然是一个金伯利岩岩管。

 

76号岩管的发现,则费了些周折。那一天地质人员跑路线过其所在山坡时并没有发现它。原因是早晨经过这个山坡时,太阳刚爬过山顶照下来,直射到人们的脸上,使人对整个山坡的观察受到了逆光的影响。晚上回来又经过这个山坡,因是走的回头路,也没在意。下山后,M习惯地回望这个山坡,发现有一块梯田砌田埂的一段石头明显地和其它田埂不一样,指给另外两个人看,于是三个人重又上了山,到地方一看,果然是金伯利岩,就这样又发现了一个岩管。

 

经后来工作,这两个岩管含矿都不理想,但它的进一步找矿意义是不可低估的。

 

至此,辽南的金刚石找矿工作,头三脚算是踢出来了。大家不断的实践,同时也不断的总结经验。赴山东学习的那些找矿标志,如风化岩管出露处的凤凰蛋,脉岩中的绿豆,在这一地区则完全没有见到。根据本地区的情况,值得注意的找矿标志,一是密集节理带,特别是被方解石充填的密集节理带。在一个采石场上,曾直接见到金伯利岩脉(宽5公分)渐变为方解石脉的现象。二是要特别关照断层角砾岩的角砾间胶结物,再费劲也要确切地认出其中有没有金伯利岩成分。十分可惜,当时的普查组连一架照相机都没有,有不少十分珍贵的镜头,就这样被白白错过了,如今只留下不尽的遗憾。

 

在此特别交代一下,侯全同志没能参加最后一段的普查工作,他的喉癌已经发展到很严重的程度,在沈阳手术后不久就复发去世了,时年刚30岁出头。仅以以上三篇小文寄托我对一起工作过的同志的。

 

冬战
 
一大批重砂样品运回了普兰店,等待冬季淘洗。然而具体要干这活儿的时候,却遇到了困难。场地、热水是个大问题。用木拌子烧热水显然不可能,哪里去弄木拌子呀?在普兰店买木拌子是凭票供应的,居民每个季度才发一张引火柴票,那仅仅是引火,要成天不停火地烧,得用多少拌子票?所以此路不通。用煤更不行,普兰店煤炭供应比木拌子还紧张,食堂烧的都是朝鲜进口无烟,从食堂分出煤来大家还吃不吃饭?此路也不通!
天无绝人之路,想来想去想到了化肥厂,用化肥厂的废水不是很好嘛。开了张介绍信,到化肥厂请求支援,讲了些金刚石如何如何重要,如何如何难找之类的话,得到了化肥厂领导的大力支持。

 

一顶帐篷在化肥厂院内偏僻的地方支了起来,工作就这样开始了。但新的困难也随之而来了,重重的氨气味呛的人喘不过气来,手在水里时间长了也受不了。每个人都发了口罩,淘洗人发了胶手套。采用的办法是增加人,勤换班,轮着到帐篷外去换气。

 

不仅人受不了,淘洗跳汰用的筛网也受不了,编筛网的细铁丝很快就被腐蚀断,所以几天就要换一次筛网,严重地影响着工作的进展,毫无办法。

 

工作的困难还有另外意想不到的原因,在化肥厂第二天上班,大家就傻了眼,帐篷的六个窗一个门全丢了,照明灯泡也丢了。冬天天那么冷无窗无门怎么干活。只好停下来去想办法,这回用找来的纸壳做窗子,又从后勤借来了新门帘,下班时把门帘带回家,再上班时随身带来,但再上班时,六个窗户的纸壳又被人摘去,自然是当废品卖了,于是又得去想办法。最后不得不也采用门的办法,从后勤借,上下班谁的手都不要空,管拿窗的拿窗,管拿门的拿门。对这种丢,大家都没什么怨言,物资太困乏了,亦工亦农的化肥厂工人啊,可以理解。就这样将就着把活干完。

 

行外人对文中的淘洗、跳汰可能不大理解,在此做一个简单介绍。对重砂样要分几个级别进行跳汰,按mm,有≥8、–8—+4、–4—+2、–2—+1、–1—+0.5和≤0.5的。筛分都在水中进行,如网眼儿(目)为8的筛子,筛后留在筛上的砂子不多,有没有金刚石一眼就可看出来,没有矿就把砂子倒掉了;再如筛孔为2的筛子,筛后筛上是–4—+2的砂子,筛下是–2—+1以下的砂子。对筛上的砂子要进行跳汰,筛下的留待下一级。跳汰是一件很不容易掌握的技术,要经过训练。两手在水中擎筛要正,按一定频率颤动,重砂就集中在筛底的中心,最后把筛子反扣在样盘上,重砂和矿就会在这盘砂的中心明显显示出来,呈黑色,直径约2—3公分大小,用勺轻轻取出,装进样袋。下一步是手选。对于≤0.5的砂,要用砂盘进行淘洗,方法与淘砂金同。质量检查由地质人员负责,方法是暗中往样品中掺进特制的不同级别的玻璃球,每个级别放进几粒玻璃球,淘洗跳汰人必须得能拿出几粒,才算合格,否则就不合格。不合格者,必须反工。

 

对装进样袋的重砂,要进行手选。安排的全是刚招工上来女孩子,她们要掌握的技术就是认识矿物。一夏的工作实践,她们对认识金刚石、镁铝榴石、锆英石……积累了较多的经验。都能较好的完成任务。

 

可惜得很,手选中大量的无矿样品没有保留,都倒掉了。若是现在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美丽的紫红色透明或半透明的镁铝榴石……等,也都是价格不低的宝石,不知有没有女孩子把其当成玩物保存一些?但愿如此。

 

这一冬,大家吃了一些苦,受了一些罪,但工作的结果,并不理想,没有发现金刚石。尽管如此,大家也算是尽了力了。

 

100号岩管的发现
 
几个岩管发现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突破性进展。但1973、1974年两年的“地质工作”却是轰轰烈烈的。一是普查分队又成立一个“三八普查组”;二是普查工作继续向北东方向发展没有收获后,改为复归已知地段做更细的工作;三是批林批孔和学习小靳庄大唱革命样板戏活动,在二分队(勘探分队)和三分队(普查分队)所在的农村搭舞台,演戏,搞的十分红火;四是省地质局成立了“六一三”会战指挥部,加强了对整个找金刚石工作的领导;五是全国金刚石普查工作会议在普兰店旅大队召开;六是长影拟拍一部找金刚石的故事片,以王家乙导演为首的长影演员、化装、美工、工作人员,一大批人住进了野外施工现场。

 

轰轰烈烈能解决找矿问题吗?三分队分队长兼党支部书记齐玉兴恨不得自己能有分身术,三个普查组,今天跑这个,明天跑那个,累的不得喘息。特别是三八普查组,全是生手,处处都让他操心。技术要教,生活要管,女孩子间有了矛盾要调解,特殊情况要照顾,事情多得不得了。他在为怎样才能在找矿上有新的突破而寝食难安。

 

终于有好消息传来,一个组在重砂中发现了金刚石,齐玉兴自然是第一个赶到现场。与地质人员、手选人员等共同观察这颗金刚石,从晶形、透明度、硬度……各个方面来看,大家都认定是颗金刚石。但送到实验室去做进一步鉴定后,很快有了结果,不是金刚石,而是一颗锆石。大家空喜欢一场。

 

不久,又发现一颗,有前颗的教训,对这一颗谁都不敢一下子认定是金刚石了,又是一颗锆石吧?就算是锆石也必须送实验室鉴定,大家抱着忐忑之心等待着鉴定报告,很快齐玉兴同志拿着报告来组了,他说“又是一颗锆石”,大家一看他那个掩饰不住的高兴样儿就知道不是锆石。不知谁一下子抢过报告,只翻开看了一眼,马上高举报告欢呼起来,“金刚石!”大家能不高兴吗?这是几年来第一次在自然重砂中发现金刚石,在全国也是少有的。

 

凭着这颗金刚石,进行路线追索,不久就发现一个新的岩管。后来被编号为100号岩管。这个岩管,经选矿证实,是最富的岩管,虽然小一点,但其找矿意义和经济价值是不可低估的。

 

冯宝成同志(地质)、苗继先同志(重砂跳汰)为这颗金刚石的发现和最后找到岩管,立下了汗马功劳。

 

“六一三”会战
 
1973年全国金刚石普查工作会议在普兰店召开之后,辽宁省地质局加快了对辽南金刚石普查勘探工作的领导,成立了“六一三会战指挥部”(六一三是金刚石代号)。

指挥部的中心任务是,组织和协调参战单位的工作,必须要尽快完成对84号岩管的勘探工作,与“帝修反争时间抢速度”,向国家提前提交可靠的金刚石储量。

 

按设计,主勘探线要下坑道,决定先下斜井,待深度到第一个中段后,再用平巷展开。但旅大地质大队无机掘施工力量,为完成这个任务,会战指挥部从外单位调来了机掘队,运机器、运设备,安置人员,整个矿区顿时热闹起来。

 

其它勘探线要用钻孔进行控制,打金刚石与打别的矿不一样,别的矿是对样品进行化验分析,金刚石则是需要进行选矿,因此样品需要量很大,一个钻孔那点儿岩心是远远不够的。最后决定打梅花孔,就是钻机在一个地方只做小的位移,连打几个孔,用以代替坑道,这样就大大节约了资金,也争取了时间。但本队二分队(勘探分队)的施工力量,远不能完成这么大工作量的任务,因此,从会战角度出发,急需调更多的机台来,于是从一分队抽调一部分力量势在必行,向一分队下令后,鲍长坤队长率一分队人马,火速赶到了会战现场。省局实验室的人来了,省局一些机关干部来了,就连以王家乙为首的长影导演演员们也来了。会战在轰轰烈烈地进行着。

 

以杜衡祖为首的大队地质科更是忙的不可开交,分队的全部坑道、钻孔原始地质资料,成倍成倍地增加了,必须要及时地进研究和处理,用以指导野外生产。施工力量的增加也需要更多的地质技术人员进行原始地质编录,但实际上无论是野外也无论是科里,地质技术力量一点儿都没增加,所以地质人员,只能靠加班加点儿来拼消耗。有什么办法呢?

 

大会战,这是突然决定开展起来的,各方面都没有做好充分准备。特别是安全生产,一个“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就什么都代替了。钻探朱机长机台,是标杆机台,他们的任务是要完成钻探年进尺5000米,那个拼命劲儿拙笔是难以形容的。

 

坑道、钻机机场,都是人命关天的岗位,拼命,只能付出命的代价。坑道开工不长时间,知识青年宫崇允,就牺牲在隆隆炮声和滚滚硝烟中;家属子弟李成群,就在钻机提钻的紧要关口,被钢丝绳中一根突出的钢丝夺去一只眼睛。

 

汽车司机张师付,由于连续不得休息,一天回到家里,累的刚头朝炕里躺下……他爱人就听他喊了一声,就再也没有抢救过来,心脏病突发,晚饭都没来得及吃,空着肚子走了;地质人员雷明德也是由于连续加班太累,在晚上洗脚时,不是好声地叫了一声,也是心脏病突发,离开了人世;书记王继山在整个金刚石普查勘探工作中,废寝忘食,得了肺癌也不知道,也是在这段时间离开人世的;大学毕业生侯全,虽然不是在会战期间去世的,但他也是为找金刚石一再拖延就医时间,而失去了喉癌的最佳治疗机会,30岁刚出头就走了。这些同志,为辽南的金刚石开发付出了血的代价,我们应该记住他们。

 

会战的结果,自然是大大提前了交地质报告的时间,在这一稀缺矿种的普查勘探历史上书写了新的一章。

 

建 立选 矿 厂
 
要搞金刚石矿,就必须要建立选矿厂,因为金刚石矿不是靠化验分析而是靠选矿来确定品位的。

 

现在建个选矿厂应该是很容易的。但在那时(1972—73年)却是十分困难,因为物资匮乏,买点儿东西要跑断腿。这千斤重担就落在了李发明同志身上。

 

选址好办,有领导一起选,最后拍板由领导定。搞筹备建厂则要由发明同志自己跑,后勤帮不上大忙。他忙得连家属有病都抽不出时间照顾。

 

从大、小老虎口(鄂式破碎机)到跳汰机,特别是各个级别的筛网,那个时候是真难弄到啊。许多厂家生产的网,用到金刚石选矿上,网眼儿(目)都不合要求。金刚石选矿对网眼儿的要求很严格,一定要达到≥8、–8—+4、–4—+2、–2—+1、–1—+0.5、和≤0.5几个级别。为了能买到合乎要求的筛网,李发明真是磨厚了脚板,磨薄了嘴唇。在整个建选矿厂过程中,得到山东蒙阴701队的大力协助,否则不知还要费多大的劲儿。

 

建立选矿厂遇到的另一个难题是供水,普兰店水厂通往郊外只有一条到化肥厂的专用管道,选矿厂用水也只能通过这条水道才行,这就形成了与化肥厂争水的局面。协商的结果是在可能的条件下增加供水量,要求地质队要抽调一定的人力参加劳动。去参加劳动的人真是遭透了罪,已是初冬,在冰冷的水中干活,冻的人发抖。既便如此,水也还是不够用,所以只能用化肥厂的废水。

 

地质队与化肥厂是邻居,很大的氨水味本就呛人,这一下又引来了化肥厂的废水,就更呛人了。需知在那个年代,人们是“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没有怨言。

 

但最后,也还是有了怨言,选矿厂新建,劳动保护没有跟上,时间不长,有的同志,特别是女同志,得了肾炎,就连短时间参加劳动的干部,有人也得了肾炎,最典型的是保卫科张本昭同志,在选矿厂劳动没几天,就得了肾炎。这才引起了领导层的重视,加强了劳动保护,才扭转了形势。

 

金刚石,那东西又值钱又好拿,有了选矿厂难免有人会犯错误,后来听说摔了跤的人也是有的,不在此小文叙述之内。

 

赘  语
 
《辽南金刚发现记》这一系列就写到此吧,应该有更多的内容可以写,然而就我而言,再搜索枯肠也倒不出什么了。离开辽南已三十多年,后来的事情我一无所知,过去的事情我身边又无知情的人共同回忆,所以难免挂一漏万。几篇小文权作抛砖引玉,对错误之处,只能深表歉意。望在辽南工作过的同志,特别是地质科编写报告和搞科研的同志,他们掌握的资科比我多得多,若能动起笔来,那一定是很动人的。

 

这里我想说几句赘语,盼知情的同志,能共同回忆事情的真相。

 

在几篇小文中,提到了齐玉兴、于成喜、冯宝成、苗继先……等地质技术人员和淘洗人员,在找矿中不可磨灭的功绩。但在当年大张旗鼓宣传的不是他们,而是一个“找矿老英雄ZRW”,ZRW是到地质组“掺砂子”的老工人,当年已50多岁,干别的重活在地质队来说已经“超龄”,所以就安排在地质组“掺砂子”,这一下他就占了个大便宜,正赶上地质组找到了矿。那个年代,工人阶级必须领导一切。一个单位有了成绩首先是工人的。也就是说,花,自然而然的要往工人头上戴;粉,自然而然的要往工人脸上擦。

 

ZRW就这样被打扮起来了,成了“找矿老英雄”。技术人员写的“用地质力学观点指导找矿”的文章,也就栽在了ZRW的头上,变成了他在台上讲英雄事迹的讲稿。稿的意思他根本就不明白,有很多字他都不认识,在台上绊绊坷坷把稿读下来,引起台下不少窃窃的笑声。他把这些讲稿和在《旅大日报》上登的“他的事迹”(其实是普查组集体的事迹)的文章,都保留了起来,每当涨工资之时,他都会拿着这些证据找到党委,他真是又有名又有利,是谁都比不了的。

 

我所以要写这一段赘语,只是想要让人们知道事情的真实面貌,也是让人们知道那一段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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