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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夜未眠:在异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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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03 湖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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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待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在那里学习或是工作,却还未曾一一目睹过它一年四季的模样,那么你绝对不足以称得上了解这座城市。这就好比你与某人相处的时间不算短了,却还未一一领教过他的喜怒哀乐,那么你也不会真正了解这个人的品性。每一座城市都有其各自的脾气,这一点从它的气候就可见一斑。

南京的天气总带给我阴阳怪气的感觉,这一点在秋天表现得最为明显。刚刚还艳阳高照呢,转眼间就下起雨来了,而且往往这雨下得还不小。“嗒嗒嗒”,夹带着此前蕴存的热气,像出膛的子弹似的从云端冲向了地面。这一场雨是出于气象台的意料之外的,让街道两旁的行人束手无措,只能任凭风雨戏弄。没过多久,又云开日现,只留下街道上湿漉漉的一片,好似方才有辆洒水车经过一般。

作为一个异乡人,我在南京待了大半年了,但也绝然谈不上对它有多了解。和大多数奔赴异地不久的人一样,我想的更多的,是这里与家乡的各种不同之处。比如这里的面食虽然多种多样,却独独不见家乡的细面;这里的方言较之家乡话几乎就是另一门外语,难懂且难学;等等。进而也与大多数人一样,想着想着,便念起家乡来了。

我之所以来到离家千里的异地念书,最大的动机应该来源于那一心想要挣脱束缚的渴望。这种渴望不是与生俱来的,但几乎是每一个人在青年时期都会萌生的想法。年轻时的我们都有一种自诩为鸟儿的骄傲,将驰骋蓝天看作了我们的宿命。而长期地在父母、亲人、老师的陪伴与关注下成长,难免会让我们渐渐感觉到一种被豢养的错觉。于是我们开始焦虑,这种焦虑既出自于对未来不可预知的害怕,也出自于对未来的期待。因为害怕在关爱之下成为温水里的青蛙,所以我们渴望挣脱。

因为这种“挣脱”的心理,我曾经甚至想过要离家出走。但产生这种想法自然是一时冲动。终于,我通过上大学顺理成章地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于自己总有一种近乎顽固的自信。当我在心里发誓要去为自己的梦想奋斗的时候,父母的关照都不免成为一种拖累。而那些我所熟悉的旧的或者正在老去的事物,甚至我的不复从前的家乡,似乎都成为了我前进路上务必要跨越的障碍。

我想,我需要的就是无所牵绊,这样我才能一往无前。

可是,半年的光影匆匆掠过,我却发现自己还在当初的出发点不远处苦苦徘徊。我常常陷入茫然无措的境地,常常不知走向何方。

我终于开始想念我的家乡,我的父母来了。

现在的每个星期,我都会与家里通一次电话,这在以前是被我所忽视的。在与父母的交流中,我越发感到他们在处理问题上所体现的智慧与善意。我倾听着的不仅是父母的叮嘱,还有家乡的脉搏。我甚至感受到了那片千里之外的土地所传来的些许温存。它们洗净了我身上的疲惫,让我变得清醒,让我去思考下一步应该怎么走。

小时候,父母去了外地打工,把我留在了奶奶家。那时的我度过了很多个孤独的夜晚,后来回忆起这些,总觉得父母的离开是那么地决然。这是一种被动的远离,我什么也阻止不了,奶奶也是。我离开家上大学的时候,被动化为了主动,说起来那时候还有些得意。那时踌躇满志的我现在却开始冷静下来,开始明白当年父母的“决然”背后所隐藏的无奈与酸楚,也终于理解:他们虽然身在异地,心里却装着家乡,装着我,奶奶,以及熟悉的一切。

的确,虽然我们在想着往前走,想着如何走得更快,但有些东西是不能被抛掉的。父母的关照,家乡的亲切,它们不是你的包袱,相反,或许曾经它们成为了你脚上的桎梏,但它们终将会是在黑暗中照亮着前路的灯火,给予你温暖与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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