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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学力:雨后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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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03 湖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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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秋过后,一连几天,天气忽晴忽雨,温度降了几度,尽管一动还会大汗淋漓,但早晚的凉意沁肤,助人酣眠。

       昨晚伴随秋雨入眠,凉意习习,秋雨拍着雨棚,时大时小,时急时缓,淅淅沥沥,滴滴答答,如往事历历。


      犹记得小时候,只要是下雨天,辛苦劳作人们就可以呆在家里睡上踏踏实实的一觉,他们睡得很沉很深,雨天,好像赦免了他们的担心,他们不再担心自己哪块田里稗草没扯,哪块菜土没浇水施肥。


      分田到户之后,人们生产积极性提高了,个个都勤劳发狠,吃苦霸蛮,精耕细作:稻苗管理得郁郁葱葱,长势喜人;菜土,犹如被剃了光头,没有一根杂草。在我儿时印象里,父辈们每天起早贪黑,除非雨天,否则他们绝不可能让自己闲着或贪睡。在这样的雨天,淅淅沥沥的雨点声和着农人的鼾声奏响了休眠曲……


       农民大都辛苦劳作,期待着田里地里能有个好收成,犹记得我本家的七公公,在夏天基本不穿衬衣,光着膀子,一条裤衩,每天蹲守在田里地里,晒得乌黑,有时背上甚至都褪了皮。日出之前,他在瓜棚菜土边,日落之后他还在田里,劳累一辈子,最后在饭桌前悄悄离开了人世。


      以前村上人哪一家能有一台黑白电视机,那都是非常稀罕的事。老百姓的娱乐生活基本上没有。偶尔有人家办喜事,放映一场电影,十多里外的年轻人都赶来观看,老人们则早早地洗漱,搬上凳子坐在最前面,小孩子们心都高兴得放飞了,围着台前幕后跑来跑去……


      我家门前有一口大池塘,小时候池塘四周被勤劳的乡亲们搭上了瓜棚,他们砍下竹子,把桩子打进池塘里面,利用池塘边的一小块地带,整理出一条条带状的土地。到了播种时打上坎子,放上自家的猪粪牛粪或鸡粪。初夏的时候,那南瓜花开得金黄金黄,泼泼洒洒,勤劳的妇女很早就起了,把南瓜花摘下来,放几个红辣椒做成了餐桌上的美味。


       虽然生活贫困,人们无暇栽花种草,但池塘边的美人蕉,一到夏天开得轰轰烈烈,碧绿宽大的南瓜叶衬托着喇叭似的南瓜花,还有特意种的高挑的金针,把池塘装点得格外妩媚,就这样,碧绿的池水,倒映着青山白云,氤氲在花的香味和光影的潋滟中……


     不到一个月,瓜棚上的南瓜和冬瓜就一个大大咧咧的闯入你的视线,早起的老人们必定要数数自己瓜棚上的瓜,脸上洋溢着满足和自豪,更多欣喜和激动的是因为自然造物的神奇。


      到了立秋时候,家家户户都堆满了金灿灿的南瓜,白噗噗的冬瓜,冬瓜长的有一米多。冬瓜结在棚上时,那圆滚滚的身子垂在水面上,像个荡秋千的绿色孩子,倒映在水里,美丽了风景,羡煞了路人。

       手巧的邻居老奶奶会把吃不完的南瓜晒成甜甜的南瓜皮,把南瓜子炒得恰到好处,冬瓜子晒得白白亮亮,锁住孩子的味蕾和一生的回忆。


       傍晚的池塘是孩子们的天地,打水漂、摸螺丝、踩蚌壳,有的甚至跳进池塘,“咕咚咕咚”,而后从池塘中间冒出来摸出一把螺丝;深吸一口气,用手甩甩脸上的水,又开始第二轮钻水面,这里进去那里出来,我那时还小,但挺喜欢他们游泳,其他小孩也和我一样,只能羡慕的在一旁看着,感受热闹的气氛,心里头也是无比的喜悦。

       每到夏天晚上,大人们忙碌完毕,洗完澡后,拖出一条大凉凳,摇着老蒲扇,开始总结他们一天的劳作。大小孩子们就在地坪里做着各种游戏,也有大哥哥吹着笛子,虽然没有经过训练,也有模有样,令我真是羡慕极了。现在想来“笛弄晚风三四声”是多么惬意的事呀!


        时光荏苒,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今年回了一趟老家,家家户户高楼大厦,池塘边砌了水泥石坎,周边没有了瓜棚,因为修路,池塘变窄了,曾经十多户人家共住的湾里,现在只有几家在,有的买到了镇上,有的买进了城里,居家的都是老人和小孩,年轻力壮的都奔大城市发展去了。曾经整理得方方正正、干干净净的菜土,现在长满了蓬草,早就分不出哪块是哪家的了,邻家嫂子传承了老一辈的勤劳,每天默默地在田里土里劳作,她也感慨,菜种多了,吃不完,交通不便又卖不出去,只能尽量少做点。 


      不知为什么,我的脑海中总忘不了金灿灿的南瓜花,那绿油油的稻田,还有那堆积如山的冬南瓜,那简单而快乐的夏夜,那些勤劳朴实的乡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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