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恕言（陈秉起老先生）整理/飞舞的尘土 图/图一网络，其余飞舞的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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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PPY · 牛气冲天
春节，即农历新年，是一年之岁首，传统意义上的年节。俗称新春、新年、新岁、岁旦、年禧、大年等。春节历史悠久，由上古时代岁首祈年祭祀演变而来。春节的起源蕴含着深邃的文化内涵，在传承发展中承载了丰厚的历史文化底蕴。春节也是一年当中最为隆重、最盛大的节日。值此辞旧迎新之际，特意连夜整理陈老的来稿。原因主要有三：一是为了告别走过跌宕起伏、历经波澜壮阔，实“鼠”不易的2020；迎接所求皆如愿、所行皆坦途，“牛”转乾坤的2021年；二是为了纪念公众号的第一篇来稿；三是为了给村上一位从未见过面，少年离家在外打拼的八十多岁老者（陈老）一个交代，以表我迟迟不曾着手整理他来稿的歉意。
牛
年
大
吉
陈老（陈秉起）
新的一年，新的开始，以后的故事也许包容百味，但一定美不胜收，有风有雨，但一定有灿烂的阳光迎接。此刻就让我们一同跟随陈老的文字，一同去探访一下过往的大年三十。
陈
老
的
字
儿时的大年三十
我已年过八旬，近事忘，但儿时的情景却记忆犹新！年少怠学，中年忙于生计，到老了胸中无多少笔墨！诚然，我是很喜欢看那种气势宏大，随手拈来，顷泻自如，一泻千里的文章，自己有时候也想学着写写，心中想法万千，但是到笔尖只能挤出只言片语！所以，在这里的文字中，可能词不达意，好在是叙事，把过程写出来即可。比不上青年才俊，天马行空的发挥，这样也就无所谓写的好坏了！
我出生在冷水湾村，那时村里交通闭塞，经济文化落后，村中没有水井，饮水就取自村中的溪流，村中古木遮天，荫蔽四野，村落依水而居，“冷水湾”村名的由来可能与之有关。说到环境，与现在是天壤之别，那时全村还到处是露天厕所，下雨天，我都不敢光脚在“车门下”走，实在是没法形容。生活并不宽裕，可是祖辈们生生不息。村中不少人过着食不果腹，衣不遮体的日子，孩子们日常生活的困苦程度就可想而知了，于是过年就成为孩子们最大的期盼。过年，就算在穷困潦倒的家庭，大人们也总是想法设法的为孩子弄件新衣，搞点肉开开荤！在那物质匮乏、精神缺失的年代，小孩子们都是数着手指头盼望着过年的。
盼望着、盼望着，期盼许久的大年三十总算是在等月亮盼星星中等到了。年三十，一大早便听到从各家传来菜刀与砧板有规律的撞击声，佛唱喏着：“穷，穷，穷，穷到何时才出世”。这是陈姓家中主妇们在”切”她们平日里早已准备了的萝卜菜叶子和萝卜，是为中午烧大锅菜饭做的准备，陈姓人家有一个传统：大年三十中午一定要吃大锅菜饭的，并且要吃到正月初五，“开价”为止（开价是我们村的一个习俗，我至今天都没明白这个意思！）。因为是大锅饭，所以特别香，好吃，这个香味至今还记忆犹新！
冷水湾村是多姓杂居的村，平日大家相互友好相处，但各姓却有不同习俗！林姓人家，正月初三就“开价”，而陈姓却是在正月初五，真是同村不同俗呀！传说他们的祖上是做过官的！所以与陈姓人只是贫民百姓不同，至于曾做过什么官？有多大官？是在那朝那代的事？却谁也说不上！。我长大后慢慢地体会到，吃这顿大锅菜饭无非为的是节省粮食罢了！
除了大锅饭菜，最隆重的就是祭祀。按照惯例大年三十需要开拜菩萨佛爷，这天是很隆重且严肃的一天，每次父亲早早起来，怀着虔诚的心情开始沐浴，不论天有多冷，总要进行，哪怕是象征性的！每个村都供有不同的保护神，看似平时是没有人去理它们的，即使人们在心灵需要时才会想起它们！它们也从不会来怪罪大家，这便叫佛心宽大！
敬神开始了，先去的是观音菩萨庙，用的供品是素的，菩萨是女身，还带着个小孩，我们都叫他“红呆”，但是，她虽是女人象，却有一只男人的大脚！我曾祖母常对我说：菩萨修行了七世，才修成一只大脚！她哪里知道，观音菩萨在唐朝时，原本是男的！只是到了元朝，那些皇族女人们觉得为什么菩萨都是男身？总要有个女人的代表呀，这样就把观音变成了女的了，但他终究是男人呀，所以保留一只大脚，还美其名曰：修行七世！不过到现在也没人为他正过名！等我长大了，看了西游记，才知这个小孩原来是铁扇公主与牛魔王的儿子。有意思的是：才塑好的“红孩儿”的小鸡鸡，便会被人偷走！据说可以为他们 家生一个男孩！所以说菩萨是死的，拜他们的人是呆的！当然这是后话！
拜过观音，再去三台殿，这时供品是荤的，这里供的是陈老相公，和钱老相公，据说，陈公是前胡人烧炭出身，所以脸被烘红了，后来他立了战功，被封为侯爷，另有一种说法：我国的大部份江河溪水都 是自西向东流的，但从咱村流经的水，是自东向西流的，浦江城里，老人们有一种传说：说百里西流水流才出了个陈老相公！他的名声在当地应当比元朝的柳贯，明代的宋廉！他是劳动人民，自然是保护穷苦人的。另一位神灵是钱老相公，也叫他为监相公，不知何方人士，他的神象是：右膝外露，在膝盖处长有一肿瘤，老人们都称'猫儿头’说他是生这个病死的，所以可推测，他生前一定是个私盐贩了，在那盐被官府严控的时代，他贩私盐，肯定为穷苦百姓做了好事，从经历来看，长期的长途的挑担行走，膝盖受损而病，自在理中，所以百姓们才会敬他为神。
各家的供品据自家条件并不相同，不过条件好的人家尽可客气体面些，因为神灵是不会拿走你家供品中的任何一点东西的！落得大方呀！我到殿中，最爱看的是壁上的那八仙过海的画！那活龙活现，灵气逼人翔翔如生的画面，印象太深了！自己工作后，曾去过不少名山大刹，觉得“三台殿”的壁画是上等的！现今的壁画也是很好的，但与原来的相比就有差距了。
这里完事，回来又去村边拜五圣老爷，是个小小的庙，在一块木板上画有五位人象，大家都向他们顶礼膜拜，我也问过父亲他们是谁？父亲只告诉我“小孩子不许乱说”！之后我也好奇的问过几位我认为的智者老人，都没有一个好答案！长大后，我知道了，他们是孔子的五大门徒！他们是：子贡，子夏，曾子，子路，颜回。不过虽然大家都在拜，但绝大多数人，可能都不知道他们拜的是谁？因为大家都在拜，我不拜也不行呀！
从这个小小的庙中可悟出一个道理，我们的先袓对文化，对有知识的人是很崇拜的！因为冷水湾村，自建村以来，数百年中，没有出过一个秀才！直到解放前不久 ，村中才有了一位初师毕业生！文化落后程度是可想而知了！但许多人虽不认识字，却非常尊重文字！尊重读书人！
记得小时候，大人看到字纸丢在地上都要检起来，绝对不允许小孩用脚去踏它，并说那样你会瞎眼的！（当然那时侯，在村中有字的纸是极少的！不象现在）这也足以说明许多人，虽不识字，却对文字是极为尊重的！又跑题 了，还是回来到敬佛的话题上来！最后要拜的是厅上的财神，是设在厅的左角边，希望他老人家能保祐自己明年财运好一些！这一圈菩萨拜下来，时间也到了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了。回到家，又拜过灶君，这时在大锅中的大猪头也已经烂熟了，父亲亲手将猪头拿出锅，准备祭年了，全村都是天快要黒时进行的，称之谓:”关门福”浦江与我们稍有不同，是在一大早就进行的，称之谓开门福。
我家是要参加在厅上集体拜谢的，多家供品摆放在一起，蔚为壮观，除猪头，还有一小段肠子，一根猪尾巴，一长块肉，以表示全猪的意思！在正式开拜前，大家会看着各家猪头，进行一番评论，其实这也是一次展览，猪头大，说明这家主妇养猪本领高！开始祭年了，大家在这时穿的衣服都比较整齐，神情严肃，鸣锣，放炮，红烛高照，共同举香感谢皇天后土一年来对自己的照应！仪式结束，各自回家，拜过灶君爷。
礼仪全部完了之后是我们最期待的时候，我的心也飞到那块猪头中的“核桃肉”上去了，父亲亲手将大猪头切开，我就是在等那块核桃肉吃了。实际上，本村的祭年猪头肉还真是上品，所以，在近年关时，许多人，在碰到要好亲友时都会说上一句：“三十夜来我家吃猪头肉。”在许多人的心目中，猪头肉便是最上品了。年夜饭是一年中最隆重的团圆时刻。中国的传统，哪怕在千里之外的游子，也要赶回来吃这顿团圆饭的！这时我们的传统，更是我们的文化。
说实话，在我童年时代，全村是没有人家炒菜吃饭的！可能当时有的妇人一生都没有吃过炒菜！当我母亲好不容易忙完了手中活，大家围坐在一起吃年夜饭了，这也是一年中最丰盛晚餐。
大年夜最重要的还有薪火相传的“火”，早在吃饭时我的心却早早飞到厅上的那堆“火”上去了，我小时候，是那堆火的积极维护者，也是向各家各户讨要引火柴的积极分子之一。说起这堆火，可以说在整个“通化”都没有的，它起源于何年代无从考证，不知新家谱中有否专门记录？但是，这堆火，“长毛”来时不灭，北佬来也没断，倭寇入侵时更没灭，解放后破除迷信时也没有灭！
长大后细想“这堆火时，”觉得有许多道理可讲，首先想到的是：先祖们太聪明了，你想，在那贫寒的时代，大家都缺衣少吃，一到冬天，村中人手一个“火聪”是一种爱好吗？非也，实在是衣衫太单薄了！听母亲说，我爷爷到死，连棉衣都没有上过身！我家虽不富，但在村中还不算最穷的，我家尚且如此，比我家差的，就更不好说了。记得我十岁生日时，外婆家送给我一套长衫棉袄，在村中还引起不小的轰动！都说这么小的孩子都穿上长棉袄了！我没有显摆自己，不过是用它来说明年三十之冷的意思！
再想，天冷，又没有任何文娱可言，四周又都黒灯瞎火，太公画像前这夜得有人守着，不是太无聊了吗？有了这堆火，大家可聚会，太公的画像也不冷清了，大家，尤其是年轻人也有个可以聊天玩乐的地方。火在燃烧着，大伙高兴的说笑着。高潮来临了，姑娘小伙光烤火已经不够刺激了，有人就说来“镇夹”（相互挤），厅上原是有几条可坐多人的长凳的，以中心为界，二边坐满对等的人，在指挥的一声令下，互相向对方挤，直到把对方挤出凳子，高峰出现在双方对峙阶段，姑娘们被挤的哇哇大叫，这时的小伙子们就更起劲了，看客们也在边上齐喊加油，直到将一方挤败挤出凳子为止！这时也引起全堂大笑而止。
夜更深了，在厅上的节目，到此也告个段落了，小孩的我也有点累了，回家，但这天是不能去床上睡的，说是这天祖宗要回来睡的！好在灶头下早经准备好稻草了，和衣在稻草上睡了，醒来我已长一岁了。但厅上的火还在烧着，一直燃着！
新
年
快
乐
THE SPRING FESTIVAL
1月2日，收到陈老发给我的童年记忆的电子稿，震惊大过惊喜。因这篇文稿是80多岁的陈老，自己一字一句在电脑上敲击出来的，作为年轻人的我有时都懒的开电脑去打字，平时都一部手机足以。而在陈老的身上，我看到了一种力量，那是不服输，勇往直前之力，更是活到老学到老的标杆。之前因偷懒，加之临近年关，总会让自己找借口晚一点再整理陈老的文稿。除夕夜，打开陈老的文稿，一看内容，突然就想着把他的这篇文稿整理出来，以便让后辈能在他的文字里去探寻一番日渐淡化的年味。如果你吸细读陈老的文字，相信你能追忆到很多渐行渐远的年味。新的一年，祝大伙新年快乐，牛年大吉，阖家幸福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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