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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就是讲故事。
好的小说讲故事讲得行云流水，不矫揉造作，没有修饰的痕迹，用毕飞宇的话讲，“你一读，就觉得这个故事有生活的必然性”。
这本《象棋的故事--茨威格小说精选》，讲故事就有这样的味道。
2
讲故事的风格一般有两类，一类是场景展示型，一类是心理描写叙事型。
前者最典型的就是海明威，他的小说在外看似不动声色，内在却是波涛汹涌。他的表达方式更像电影导演或者是画家的“呈现”，而不是“叙述”。毕飞宇在《小说课》中详细刨析了《杀手》这篇小说，堪称阐述了海明威“冰山理论”的经典风格。这有点中国古典文学中“意象”的味道，就像李白写“西风残照，汉家陵阙”，“作者用的全部是名词——“西风”、“残照”、“陵阙”，可是为什么它们会组合出一种感觉？这就是我们所说的意象。意象并不是直接告诉你“我觉得好悲壮”，可是这八个字却形成了悲壮的感觉，是一种肃杀，是一种时间的沧桑之感。”（本段摘自《蒋勋说宋词》）。
后一类作家里面最典型的高手就是斯蒂芬·茨威格，他讲的故事都不复杂，也没有什么百转千回的剧情反转，但一个再简单的故事他会用很特殊的视角去观察，再赋予观察者或叙事者非常细腻的心理描写，这部《象棋的故事—茨威格小说精选》里面收录了数篇茨威格的短篇小说，好几篇读完都会想，这个故事好像没啥啊，为什么读了之后余味悠长？
我认为是由于茨威格对人物心理细致入微的刻画、对环境恰到好处的展示、再加上故事中对超越政治性和时代性之上的人性的把握，与读者形成了共鸣，不能不打动人。
3
故事中有两个主角，都在各自特定的领域被塑造成了偏执狂。也可以一个普通人成为权势阶级的代表后，又遇到一个普通人的挑战。
岑多维奇：智力低下，各方面平庸，却在象棋世界具有非凡的天赋，这个天赋演化成了名誉和金钱的铺路石。某种程度上是理想主义者难以跨越的精神鸿沟。异类，却凭借天赋异禀成为了既得利益者。
B博士：也是普通人，却在纳粹的摧残折磨着找到了背诵象棋棋局的精神支柱，从此成为自己也不知道的业余大师。
在船上与程多维奇进行对弈时，以为业余大师会碾压世界冠军，可结局并没有按照普通读者的愿望发展，从结局的设计看茨威格还是一位典型的现实悲观主义者。
4
这一篇我很喜欢，我觉得这篇《看不见的收藏》比《象棋的故事》更动人。
简短而深刻的阅读感受，没有我期望的结局，读完却好像突然拯救了自己纠结焦虑的情绪，恍如隔世。
故事中盲人收藏家的家人“一面欢笑、一面流泪”的场面描写太棒了。——这个场面太令人动容，不由得想起了芥川龙之介的那句——“美得令人悲从中来”。
5
从孩子的视角看家庭女教师的恋爱故事，一个稀松平常的恋爱故事被茨威格刻画得身临其境，寥寥数语，竟把未婚先孕的女教师懊悔、忐忑又害怕失去工作的心境表达地淋漓尽致。
长篇大段对两个小女孩的心理描写，把孩子对成人世界秘密的好奇，以及对女教师的离别表现出的淳朴的孩子的善良，读来竟还有一点动容。
两个孩子经历这个事件，从天真无邪到忧郁冷漠，尽管纯真的孩子开始感受到人性的卑劣，却也是她们成长的重要一步。
谁说短篇不能打动人，这一篇，读完也有余味，也好。
6
法国大革命版本的《刑场上的婚礼》。
讲述广州起义历史的《刑场上的婚礼》也很感人心魄，可后者更偏向强调政治性。
茨维格这篇就刻意淡化了小说的的政治性，偏向了人性中至善至美的部分。
茨威格还是更高明一些，毕竟人心中的良知和对真善美的渴求，永远是超越政治的。
有的人只短暂活过，但已品尝到最最珍贵的幸福。
有的人虽高寿终老，不过是市侩日子的简单重复。
如果让你有机会选择，你会选哪一样？
三个石头 2019.7.20
吹灭读书灯 一身都是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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