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
正月初九
1975-02-19
织毛线的画家夫人 曹英義作于1974年4月22日
大年初九的早上天阴阴的，零星飘了几滴小雨。阿恺吃了碗红枣糯米粥，就迫不及待地跟着小文他们一群野小佬去开仗。
先是排着队“跳山羊”，然后是提着一只脚单腿蹦——“斗田鸡”，一个个撞得人仰马翻，“疯”成一团。
河埠头下有一块小小的斜坡，上面的积雪被踩实后冻成了一块冰面，很脏，却异常的滑溜，成了野小佬们最好的“滑滑梯”，一个推一个，摆着各种姿势从斜坡上溜下来，一面还喊着电影里的各种革命口号，很神气。
阿恺大喊一声“我胡汉三又回来啦！”，猛溜下去，收不住脚，一跤跌了个“坐臀盅”，滚了一身泥水冰渣。幸亏天冷穿得多，没有伤着皮肉，但裤子膝盖上剐掉了一块，露出一个窟窿。阿恺肉痛新裤子，抽抽噎噎地哭起来——这条新做的灯心绒裤子是大年初一才上身的呢！
晚上，母亲把他脱下来的脏裤子洗干净，在煤炉上烘着。然后，她翻来出来几块巴掌大的布角落，拼来拼去，比划了好久——母亲有一只小小的针线筐，里面有各种针线、纽扣、搭袢、零碎布头，像个百宝盒。
母亲手很巧，补衣服也总能补出花样来，看上去不是补丁，倒像是一种特意的装饰。这次，母亲把破洞处补成了一只憨憨的小熊，熊脖子还围着一只粉红的“馋兜”——阿恺认出来了，这是他小时候的一只破了洞的旧洋袜。
我奋力游向记忆的彼岸
童年的行李散落一地
塑料凉鞋、动物饼干、军棋和五角星
在一九七五年的地图上浮起
溺水的人顺流而下
早已筋疲力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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