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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扇双敲引发的链式反应

 01 
借扇双敲是宝钗对宝玉和黛玉的反击,以宝玉黛玉铩羽而归结尾。
黛玉尚可,宝玉所遭受的打击却非常大,心有邪火发不出去,致使随后行为失当,有乖常理。
原文如此描述宝玉的心态:“因宝钗多了心,自己没趣,又见林黛玉来问着他,越发没好气起来。待要说两句,又恐林黛玉多心,说不得忍着气,无精打采一直出来。”
连续在宝钗面前丢脸,又被黛玉问到脸上,宝玉心里窝了一肚子火,却无处发泄,只能一个人在贾府游走。这一肚子火,当然由宝钗而来。
不料宝玉这一游走,就折腾出几个事来。
这几件事,是借扇双敲宝玉憋气的直接结果,但从根本说都是元春赐礼、打平安醮的余波。
这几件事,又引发了一系列的事件,直到地三十六回才算告一段落。
 02 
第一件事,与金钏调情导致金钏被驱逐,最终金钏跳井自杀,而宝玉也因此遭谗言后受责打。
这件事一直是宝玉身上的污点。最受人诟病的是宝玉调戏金钏,又不负责任,一溜烟儿先跑了。
用今天的话说,就是一典型“渣男”。
但是上述对宝玉的评价,全部是用今天的价值观作出的,既脱离了红楼梦故事本身,更与红楼梦背面故事无涉。
宝玉调戏金钏,还有更多的隐情。
 03 
认真分析宝玉与金钏调情这个故事,就会发现作者留下了两个非常重要的线索,让我们对这个故事产生探究的冲动。
一是宝玉与金钏调情的时机不对。
小说写道,“王夫人在里间凉榻上睡着,金钏儿坐在旁边捶腿,也乜斜着眼乱恍。
显然金钏正在给王夫人捶腿,而不是给自己捶,说明她与王夫人就在一起。
金钏和宝玉两个人明显知道自己的对话内容,不能让王夫人知道,所以二人言语、动作,都小心翼翼。
然而,以金钏和王夫人所处的位置,宝玉和金钏在这样的场景下说那些话,就显得十分没有道理。
二是金钏名字中带“金”字,按照红楼梦的设定,她与“莺儿”一样,都是金玉良姻序列中的人物,而非木石前盟序列的。
因此,结合宝玉一肚子火无处发泄的情形,说宝玉陷害金钏未必准确,但说宝玉有意不顾忌金钏的安全,当不为过。
从这个意义上讲,给宝玉扣上一顶“渣男的帽子,还是比较准确的。
 04 
第二件事是脚踢袭人,原因仍然归结于宝玉心火未消。
踢袭人是宝玉有意为之,绝非他和袭人所说的“不是安心”,而且还专门针对袭人而来。这一点证据确凿,将会专门再作说明。
踢袭人的原因,也是因为借扇双敲火气未散。“宝玉一肚子没好气,满心里要把开门的踢几脚,及开了门……,便抬腿踢在肋上。
宝玉这一肚子的“没好气”,不仅仅开门迟了,也不仅仅没有听出他的声音来,而有更多的其他原因。
正如宝玉自己所骂, “下流东西们!我素日担待你们得了意,一点儿也不怕,越发拿我取笑儿了。”
因“素日担待”,所以她们“一点儿也不怕”,还拿宝玉“取笑”。
看看,宝玉所生气的仅仅是没有开门吗?他是因为“素日”的事与今天被“取笑”的事儿而发脾气。
 05 
第三件事是与晴雯口角。
晴雯是宝玉的忠仆,可以说,她是宝玉身边不可替代、不可或缺的得力助手。
然而,也是因为宝玉的心中火气未消除,导致主仆二人争吵,而且其结果让整个怡红院的人为晴雯求情下跪。
争吵的起因很简单,因为晴雯摔坏了扇子。但根本的原因,由晴雯的一句话点出来:
二爷近来气大的很,行动就给脸子瞧。前儿连袭人都打了,今儿又来寻我们的不是。
说明宝玉的发火、行为乖张,不是一次两次,包括踢袭人,也是因为“近来气大的很”。
 06 
宝玉因借扇双敲所引起的火气之大,甚至一直延续到湘云来贾府,而且还为此与湘云发生了矛盾。
当湘云劝宝玉“讲讲仕途经济的学问,也好将来应酬事务”时,宝玉的邪火又发作了,直接怼到湘云面前:“姑娘请别的姊妹屋里坐坐,我这里仔细污了你知经济学问的。”
而袭人随后劝慰湘云的话,又把这邪火与宝钗联系到一起:“上回也是宝姑娘也说过一回,他也不管人脸上过的去过不去,他就咳了一声,拿起脚来走了。……幸而是宝姑娘,……过后还是照旧一样……谁知这一个反倒同他生分了。
这点点桩桩,说明宝玉在借扇双敲之后,其来自宝钗的火气一直未曾压服下去,反而因为这些火气导致其进退失据,屡屡犯错。
这些变化,一直到“大遭笞挞”“情悟梨香院”之后,才彻底消失。
消失的是邪火,生长出来的是什么,却就不好说了。
 07 
这期间,唯有龄官画蔷一事,并不是宝玉因邪火而生发的事情。
从小说结构看,龄官画蔷显然为情悟梨香院伏笔。然而这段情节非常独立,如果放在其他地方,效果似乎不会有太大区别。
龄官画蔷安排在借扇双敲之后,在情节衔接上,只有宝玉淋雨与怡红院不开门接榫。
然而,这个情节安排在此,其作用仅仅如此吗?显然不是。
我们所知道的是,宝玉情悟梨香院,因龄官与贾蔷感情而悟。
而梨香院又是宝钗或者说薛家入住贾府的“龙兴之地”。
情悟梨香院,其本质就是宝玉断绝与宝钗,包括其他可能的人的感情,明确地选择黛玉。
情悟梨香院的故事,就安排在宝玉被贾政笞挞、梦兆绛芸轩之后,邪火消失,心定生慧,一念之间,遂明了世间情之真容。
然而造化弄人。情悟之后宝玉,最终还是为金玉姻缘所俘获。
 08 
另外,还有诉肺腑情节与之牵连,这是宝玉邪火攻心到极致的必然结果。
除此之外,尚有撕扇子、莲叶羹、梅花络等情节,与宝玉的火气虽有关,但离得较远了,故不述及。
跳出具体故事具体情节,把这些单个的故事串连起来,就会发现宝玉心火越来越大,而宝钗的动作也渐渐逼近,直至笞挞出毒、情悟梨香。
 09 
如果把这一连串故事情节再按回目梳理,又发现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现象。
宝玉的这一段感情变化,始于第二十八回羞笼红麝串,终于第三十六回情悟梨香院,凡九回。
也再次印证了红楼梦以九回为一单元,每九回一个大关键、大收束的结构。
也进一步说明红楼梦一百零八回的合理性。即:十二个单元、每单元九回。
十二个单元,呼应红楼梦所取的十二这个数字,九回,则取传统文化中至高无上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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