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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11)过年趣事

​二、家春秋


第十一章:过年趣事


过完元宵节,就算过完年了。童年之梦的年夜饭还没吃够,感觉依然还沉醉于鱼肉美味之中,可是梦却醒了。

这年也实在过得太快,使人感到遗憾。要是人生在世天天都是在过年,那该多好。

过年的概念我说不清楚,也懒得去刨根问底,我们从小就左肦右盼就是想过年。直到长大成家后,最怕就是过年了,相大家和我有同威,个中原由你懂的。

小时候喜欢过年是有原因的,因为只有在过年时,我们这些小孩才能有新衣新帽、才能有好吃的。而且还可以毫无顾忌地,痛痛快快的放心玩几天。因为只有在过年那几天不用做家庭作业,尽管小屁孩犯点过错也不会挨打受骂。因为大人们都懂得在年里打骂孩子不吉利,所以在年里连脏话都不许讲。

那时年里大人小孩白天都喜欢去观看舞狮子舞龙,晚上还可以观看几场免费的电影或戏曲。要是运气好,遇到有钱的亲戚来家拜年,也许还可以白得几毛钱的红包。一句话,过年就是好,大人孩子都欢喜。

在我的家乡铜钱小镇,年前家家大人们早早就为自己的孩子置新衣,操办年货。说是年货其实极为简单,一般做些炒年糕、米糄和麻雀蛋(炒年糕是我们家乡的特产,一直保留至今)。

年糕和米糄麻雀蛋都是用上好的糯米、油和糖来制作,那不是家家户户都有能力做得起。但除年糕和米糄外,只有麻雀蛋最经济实惠,没糯米可用糯玉米替代,不用油制作,有干净的沙子就可以了。

先把糯米或木薯泡水,然后磨浆。滤掉水后像揉面团一样揉好,再切成小块丁丁,先在一只大铁炒锅里,把干净的沙子炒得滚炀,再倒入糯米木薯丁,用锅铲不停的翻动,使温度均匀,直到丁丁在沙子中“哔哔卟卟”地爆,就像爆米花一样。等炒熟了捞起把沙子与糯米丁分离干净,最后用黄糖熬成糖油淋拌即可,又香又甜又脆口,小孩老人都爱吃。

制好后有点跟麻雀鸟蛋相似,顾名思义叫麻雀蛋。麻雀蛋因为是用沙子来炒,如果分离不好吃起来滿嘴沙子,很不爽。随年代变更早已成为过去,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能记起的人已经为数不多了。

那时过年,城镇的街道、单位和农村都在门口或路口用松枝扎成松门。用红、绿、黄等多种彩色纸剪折成大朵花插满门上,红红绿绿煞是好看。松门上还插起一排排彩旗,迎风招展。单位和街道,包刮农村四周都打理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人们穿上新衣新裤,没有新衣裤就把旧衣缝补浆洗干净,人们都整整洁洁喜气洋洋地迎接新年到来。大家见面都是客客气气,笑眯眯的拱手祝福,城乡到处都洋溢着浓浓的节日气氛,一看就知道是过年了。

从除夕子夜起,家家燃起辞旧岁迎新春的鞭炮,“噼噼啪啪”声此起彼伏连绵不断。鞭炮的红纸洒滿门前,红遍大路街道。市镇上都有舞狮舞龙及各种活动来庆祝佳节。大街小巷人流如潮,锣鼓喧天热闹非凡。舞狮的有多种;如猫狮、醒狮,还有雄狮、双狮等各种狮都有,我可分辨不出什么狮。总之不管是什么狮,我们都爱看,特别爱看狮子抢亲。

狮子抢亲就是主家用糖、烟、酒、瓜果点心以及红包等,红包一般也是二三十元。按字型或图案摆在地上或桌子上就叫抢地亲。狮子是要按照图型的先后次序来拆解,不能乱了规矩。主家摆放的物品是给狮子拜年的酬劳,哪家得狮子给拜了年,来年定会吉祥如意,生意兴隆,一般单位及生意人就是图个热闹、吉利。

还有一种叫抢高亲,是主家用一根长竹杆把礼品高高吊起,或是用绳子把礼品从楼上吊下,让狮子队来抢。

狮子带着罗汉和猴子,还有锣鼓组成的狮子队在大街小巷里转,看到哪家摆亲就过去拜年抢亲。一般抢亲都是主家与狮队先预约好的 ,也有外乡来的舞狮队可不管有无预约,见亲就抢。锣鼓咚咚呛呛越敲越响,一大堆人群围挤过来,迎接狮子的鞭炮“哔哩吧啦”地燃放不断,孩子们想办法钻到最前面观看,也许还可以检到些哑炮或被踩灭的死炮,拿回去插放在牛屎堆中点燃,“碰”的一声牛屎横飞,好个.“天女散花 ,牛屎溅到路人的衣服上,遭了一顿臭骂。

狮子、罗汉及猴子随着锣鼓、鞭炮声各自跳跃舞动,在主家大门前一拜二拜再拜,主家喜气洋洋地相迎。随着锣鼓声越敲越密,鞭炮越烧越多,整封整封的鞭炮往狮子头上扔去,罗汉挺着个大肚皮,肥头大耳呆头笨脑手忙脚乱地摇着扇子,猴子鬼灵精怪东蹦西跳,他们都在尽力保护狮子,防止狮身被鞭炮烧坏,同时也防护舞狮人被烧伤。

狮子拜完后就开始按顺序把地上或桌上的果品一一“吃掉”,这舞狮需前后两人配合默契才能顺利完成。最后空中吊起的红包和烟酒,舞狮队的青壮小伙在地上竖起一根长竹竿,由猴子爬上竹竿去摘取。一边往上爬一边向观众敬礼致谢,做几个滑稽动作,狮子和罗汉跟随锣鼓声在下面帮竹竿上的猴子助威。

当然,最吸引人的还是看舞龙,舞龙不是年年都有,因此一听说今天有舞龙,大人们便带着自家的小孩前去观看,其实最主要的还是想带自己的小孩去钻过龙肚。传说小孩若能得钻过龙的肚底,将来肯定是聪明伶俐。可我家大人就没带我去钻过龙肚底,所以我一直都不聪明,怪就怪我以前没有提醒过他们,怨不得谁。

长长的一条巨龙要十几个青壮年人来舞,前面独自一人舞着龙珠,龙头跟着龙珠游走:旋转、翻滚,此起彼伏首尾相应。颇似蛟龙在腾云驾雾,翻江倒海。此时更是紧锣密鼓,咚咚咚呛呛呛扣人心玄。街道四周人山人海,围个水泄不通。有人干脆爬上楼顶或围墙上,后面的小孩只有坐到大人的肩上观看。

舞龙队在热火朝天地折腾一翻后缓缓向前行走,这时大人们趁机牵着自己的孩子,飞快的钻过龙的肚子下面。

看完了舞狮舞龙后,紧接着一队队的抬阁顶马过来。所谓的抬阁顶马就是选些漂亮童孩,穿上红红绿绿的衣裤,画装成古代传说中的各人。童男童女打扮得花枝招展。他们画装扮七仙女、八仙姑和牛郎织女等。他们都坐在自家大人用人力三轮车装扮成的彩车,大人们在后面踩车缓缓前进。最后还有漂亮的女子秧歌队,个个穿红戴绿,身上彩带飘飘,双手腰鼓咚咚敲,屁股扭扭,身子摇摇,走三步退两步。看得高兴时,傍边的姑娘们也跟着扭了起来。在大街上整整游走一大圈,保准你看得眼花缭乱,乐不思蜀。

当然,大年里好玩的还不止这些,如晚上的免费看电影、看戏。还有联欢晚会,各单位团体相互慰问演出等等,好几个晚上都有得看,这些都是大人小孩喜欢的。吃完晚饭后我们小孩便匆匆赶去影场或戏场掂位子观看,散场后又急忙跑到大街上烧鞭砲玩耍,真是其乐无比。

还有就是各种游园比赛活动也是从除夕那天就开始:如拔河赛、乒乓球和蓝球赛等。特别是蓝球赛不但普及而且搞得更是轰轰烈烈,各单位团体部门都有自己的业余蓝球队。比赛结束后单位团体部门又相互进行邀请赛、友谊赛等五花八门。如果是单位相邀还有专车接送,不过那时单位团体还没有小车或班车,大都用拉货的汽车来接送球队,当时还没有那多交警和交规,公安更是不管这些人货混装的杂牌车。

去单位和部门打球就是好,打完球还有夜宵招待,所谓的夜宵就是煮上一大锅肉粥,管大家吃饱。包子馒头或豆漿油条偶而也有,运气好的话还可以吃上些酒肉。我小时侯就最爱跟随大哥哥大姐姐的球队去外地赛球,很荣幸地搭赖得吃免费夜宵。

那时过年,我袋子里一个子都没有,过年新衣很少得添置,但看见别人穿新衣新裤都喜气扬扬,自己也跟着喜气扬扬,哪里热闹就往那里钻。好在那时还小,不懂得什么是忧愁,什么是苦脑,更没有攀比之心。家里有没有米下锅我才不管,只要玩得痛快,什么屁事都丢在脑后。

晃眼几十年过去,现在物质条件比以前是好多了。过年有肉吃有新衣穿,但却没有往昔过年的气氛:没有用松枝扎起松门浓浓的松香咪、没有衫旗飘飘,没有百姓自觉地打扫道路和街道得干干净净。春节里没有舞龙舞狮子,也没有鞭炮“噼里啪啦”声,没有免费的电影和演出,更没有邻里乡亲客客气气的祝福问侯,没有喜气洋洋的笑脸和其乐融融的面貌。总之,当今没了过年的气氛。

前几年人们还时兴在除夕的年饭后,观看中央电视台的”春节联欢晚会`,什么原因现在人们基本不看联欢晚会了。

现在时兴家家各自在喝酒、抱红色、打牌搓麻将、玩手机打游戏等,新时兴替代了旧风尚,知乎者也,呜呼哀哉。


2020年元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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