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明：龙王潭

龙王潭

宋小明

山涧深处，一股扁圆状溪流，沿深涧石槽蜿蜒而来，挟风裹雾，急急飞奔，恰如游龙归宫一样，轰轰然钻进两山夹峙的深潭里，击得潭水四周翻腾，浪花长溅，凉气袭人，此即龙王潭。

龙王潭这般景象，在佛坪境域有许多处，像“响流潭”、“白水潭”、“绿水潭”、“黑龙潭”等等，或有名，或无名，大大小小，极其多也，龙王潭便是其中之一，位于西岔河镇彭家沟村境内，相传昔日潭中有龙，故得其名。

有关龙凤之类的传说，在佛坪民间极其流行，以此作为地名、物名者甚多。年轻人多有不解，便讨教老辈人，老辈们神情肃穆，便会摆开古经，年轻人的脑海里，渐渐出现一幅画面：某某朝代的某某年夏季，天气大旱，树木发黄，庄稼干枯，热浪逼人，饿殍遍地。一日，雷鸣电闪，天降甘露。是夜子时左右，山野风起云涌，霍然有声，有人出门循声觅去，只见闪电下游移着木盆粗的数条长龙，向东南西北四方遁去了。次日，田地庄稼复活，山野草木泛绿，河溪流水如歌。自此以后，佛坪一带风调雨顺，庄稼连年丰收，人们过上了殷实富裕的好日子，在各地大举修建龙王庙，感恩龙王显灵，拯救苍生，所以香火敬奉。某某时期，有喇嘛来山里寻宝，见到一处山地祥云笼罩，紫气氤氤，断定有罕见奇宝，遂昼夜勘查，发现山下栖息一只金凤凰！喇嘛择吉日，作法盗宝，不料天昏地暗，太阳无光，惊雷乍响。喇嘛心知不妙，盗宝行径触犯了天条，赶紧设坛，祭天敬地，以赎自己的贪心罪孽，并告诫当地人户，天灵灵地灵灵，山水有灵，诸事概有定数，切莫贪心掠取，好自为之……于是，年轻人慢慢也就知道了龙、凤、山魈、水怪、鬼魅等灵异，口耳相传，神乎其神，致使当地人信奉灵异神鬼，巫风盛行，延续到如今。

至于说，过去某某人，或某某某众人一起，曾亲眼见过龙王潭里有龙的种种传闻，大约是《佛坪厅志》记载的一种罕见动物，志曰：“蛇雉交，其卵遇雷入地，久而成蛟。卵既成形，闻雷声渐起……”想必蛟是一种躯体庞大的爬行动物，模样像人们心目中龙的形状，因为“蛟龙”一词常出现于书刊文章里，是约定俗成的对龙的称谓，否则是不会用“蛟龙”二字去称呼龙的。总之，不论是龙是蛟，或者是伏蟒，抑或是大蛇，无须再作更深的考究，反正有龙王潭这么一个环境清幽、风景绝佳的地方，以及有龙的传说与联想，就够了。

盛夏假日里，对于一个喜好游览山水、寻觅野趣的人而言，龙王潭倒是又一个极好的去处，三两个意趣相投的友人结伴而行，或者一人独往，散散地去了，便可体味一番幽静来的。

龙王潭呈圆形，直径十米，水深约七米，潭的壁与底是连山石，水流成年累月冲击，正所谓“滴水穿石”，坚硬的岩石就渐渐变成光滑的深窝，盛满清冽的溪水，山涧溪流又不停地奔入，多出的水便愉快地从潭口泄走，钻进浓密的树丛竹篁下面，叮叮咚咚地隐去，注入远处的溪河里，一路欢笑，最终汇进汉水流域里去了。潭的周围，岩石上生着苍碧的苔藓，水泠泠的，连石缝里生长的各种树木、僵僵藤、五味藤也不例外，根至中部一律是苔藓，绿茸茸的一层。潭两边的斜坡上，长着茂密的橡子树和松树丛林，浓荫蔽日，太阳的光线几乎不曾照到林地里，奇怪的是，林地上还生着丛丛簇簇的兰草，以及许多不知名的草本植物，开着星星点点的小花，怕羞似地躲在树荫下，不由得使人想多看几眼，胸怀蓦然美丽几分，羽毛般温情起来了。山谷远处的树林，颜色层层变深，苍绿，靛蓝，墨黛色一片。潭里流水不息，发出的阵阵水声四面散开，传遍山涧后，仿佛又飘了回来，复归水潭里。潭水极其清净，深处水呈浓绿色，而翻腾的浪花则洁白如雪，荡漾的水波清凉可人，目至浅水处，清澈见底。若望潭水望得久了，顿觉四周一切仿佛不存在似的，空空缈缈的，即便是溪流，也好像没有流淌，倒是人和水潭一块儿在游移，在飞动，飞进山涧那一片巨大的静谧里去了。

宋小明，爱好文学，用文字记梦、画憧憬，以此佐酒，独饮，神魂出窍，飘然悦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