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之：有的人是钉子(四首)

有的人是钉子

有的人是钉子

需要铁锤

用力地敲打

有的人是铁锤

需要一枚钉子

来引诱他

 

如果没有钉子

铁锤会黑着脸

一言不发地躺在自己

沉重的身体里

等待身体里的风雨

啄空自己

 

如果没有铁锤

钉子就很无聊

像是一个失恋的男人

寂寞孤独

 

有的钉子

直直地进去

又直直地出来

有的钉子

进去了，就不再出来

有的钉子要烂在里面

有的钉子一进去

就和被钉的东西合为一体

你再也拨不出它

找不到它

 

有的钉子

没有铁锤也能钉进去

有的钉子钉偏了方向

有的钉子用牙齿

就可以拨出来

有的钉子啃咬另一个钉子

有的钉子以为自己是铁锤

要去钉其它钉子

 

有的钉子既不是人

也不是铁锤

而是天上的星星

被一夜秋风

钉在了

天真的梦里

2021年8月12日

七夕，桥上有一个老太婆

桥上有一个老太婆

一个老太婆在桥上

桥没有晃动

老太婆也没有晃动

天空的云在晃动

天空的云

在水面上晃动

 

老太婆在水里

老太婆走在水里的云上

老太婆走在水里的桥上

水里的桥在天上

天上的桥在水里

一阵秋风吹来

水里的云晃动

水里的桥晃动

水里的老太婆晃动

 

晃动一会儿

水里的云不见了

水里的桥不见了

水里的老太婆

也不见了

2021年8月12日

路边的老太婆

一个老太婆

坐在路边的排水沟上

她后面是玉米地

好像她是

从玉米地里拨出的

一株老玉米

灰头灰脸

枯瘦干瘪

 

她盯着我看

好像我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个僵硬的机器人

一个被初秋的阳光

驱动的石头

 

她在这里

坐了多久，还要再坐多久

一年两年，千年万年

从她目光里走过的人

是否都成了

和我一样的物

一样沉重的石头

2021年8月13日

有朝一日

有朝一日石头会开花

有朝一日花会凋谢

有朝一日我会爬上山顶

有朝一日我再也爬不动了

有朝一日镜子会裂

有朝一日我会沉默

有朝一日你会看不见我

有朝一日痛苦找不到我

2021年8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