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之：杀年猪（九首）

惭愧

元旦早晨

好多朋友发来新年祝福

本来想一一回复的

但想了想2021年

自己干过的违心事

说过的假话、奉承话

做过的不着边际的美梦

就非常惭愧

不好意思回复他们

2022年1月1日

 

杀年猪

好吃好喝

伺候了一年的八头肥猪

今天全部杀了

 

休息期间

有人给我端来一碗饭

给我说了好多好话

我忍着饥饿

没有吃

2022年1月1日

 

杀死一头猪的过程

猪长得又肥又大

猪圈里去了三个人

把猪请不出来

再去一个人

猪才出来

 

一头知道要死的猪

会拼命地挣扎

撕心裂肺地吼叫

 

尽管猪很精神也很健康

力气也很大

但他是一头猪

长着一个猪脑子

就逃不脱被杀的命运

 

在刀子慢慢地进入

鲜血喷涌而出的那一刻

我用力扭着自己的双手

 

哎，不论是谁

生和死的挣扎

也就几秒钟的挣扎

2022年1月1日

 

 

高兴

尽管大家很累

太阳照到院子里时

看着雪白的猪肉

大家都很高兴

很长时间没有见面的乡亲朋友

手里翻着猪的内脏

嘴里愉快地拉着家常

 

新的一年已经到来

该去的都会去

该来的都会来

2022年1月2日

鸟们

鸟们和猪们

只是乡亲关系

而不是亲戚关系

猪被杀死时

鸟们都在树上观望

猪被杀死后

趁着没人，有几只鸟

猛啄粘在地上的

猪血和猪毛

 

也许

在这些鸟们的眼里

我们和猪的关系

就和它们和猪的关系一样

2022年1月2日

好猪的标准

成为好猪的标准是

好吃懒做。最好的猪是

吃了就睡，睡醒就吃

一辈子除过动嘴

其他都不动

 

一个只长身体

不长脑子的动物

最让大家欢喜

2022年1月2日

在潭家河山上

看了一会杀猪

我爬到后面的山上

山上有树，各种各样的树

茱萸树、松树、香椿树

十字架一样的水泥杆上

缠着蛛网般的杨桃藤

还有坟，还有在坟地和树木间

神出鬼没的鸟们

 

我没有理他们

他们也不怎么理我

2022年1月2日

小白狗

小白狗撵着我叫

主人怎么说，它都不听

一直撵到很远了，它才回去

我不是坏人，也没看上

主人家的钱财

也没有威胁它

用棒打它

用石头砸它

 

它和那些正在被杀的猪们

是不是好朋友

2022年1月2日

枇杷树

出脱干净的猪肉

都挂在这棵枇杷树上

今年这棵树上

要挂八条猪

去年挂了几条

前年挂了几条

明年后年还会挂几条

我不知道

 

枇杷树不是房子

这些猪都会进入人的胃里

在胃里停留一段时间，人的胃

也不是房子

2022年1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