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廷强：春节日记（五）

2010年2月13日，腊月三十，除夕。

最忙碌的一天。

吃过早饭后，准备菜，一直到下午三点，大家都坐在桌子上，才算是可以喘口气了。

不过还是挺高兴的，人太多，摆了两个桌子，都有点挤。酒喝得也不多。上坟烧纸时，不小心手上扎了两个刺，有点痛。

天快黑的时候，闲了下来，手机上好多贺年短信，赶快回复这些短信。

村里的小伙子把自己的岳母杀死了，自己也自杀，但自己却没有杀死自己。下午就听到他父母亲的哭声。过年了，那声音听起来特别的悲凉。

晚上，村干部领来一个人，我已经认不得了，说是顺便来看看我的。问了名字后才想起，他是我高中同学的弟弟。三十多年前，他上初中，我们上高中，经常在一起玩的。他现在在县上刑警队工作。就是因为村里的刑事案件，才来村里的。

春节晚会。只有女儿和老父亲坐在那里看，其他人都各玩各的。我在电脑上看电视，看到凌晨三点才睡觉。

 

 

2010年2月14日，正月初一。

 

早晨九点半才起来，昨晚睡得太迟了。

父母把元宵包好了。其他人都还睡着。

早饭过后，和女儿去杜河山上敬神。

那是关老爷的庙。

我出生后是认给关老爷的。

母亲每年都要去敬的。

后来，母亲年龄大了，每年过年的时候，都是我陪着母亲去。

女儿大了，每年也要去。

女儿说，那是去看你干爸，你应该每年都去看看你干爸的。

今年母亲的腰上有伤，去不成了。

我们虽然去得已经非常迟了，但还是有人从山上下来。

天暗着，还是冷。今年回来，好像没有一个好天气。

庙修在河边的山顶上，从那里可以看到周围的村庄。

女儿拿着相机，她把庙里的神像都照下来了，当然，还有周围的风景。

河。河边的村庄。

躺在山顶上的草坪上，看天，看山下的河，看周围烟雾里的村庄，会暂时忘掉一切。

我在想着一个人，也许我一直都在想着这个人，也许我永远都会在想着这个人。

电话里有人说，我感冒了，我是有点感冒。哎。

回家后，心情会变，工作学习以及学校的生活，好像离自己非常遥远。

当然，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心中某处的疼痛，永远都在那里。

人心里永远都有两种疼痛，只是在不同的地方，会有一种疼痛比另一种疼痛更加直接。

下山了。

女儿说，没有捐钱。

怎么把这事忘记了，每次都要捐钱的，虽然捐得非常少。

女儿照的那些神像也有点模糊不清。她照像的时候，手没有放稳。

不过，几张风景相片还行。

午饭后，吃了粒感冒药。睡觉。

现在感觉好多了，不过，天还是这么冷。

 

 

2010年2月15日，正月初二。

 

早晨起来，天上下着大雪，不过一会儿，雪就小了。

终于把女儿叫起来了，和她一起去妹妹家，然后一起去槐树关走亲戚。

放假前女儿说，她回来后准备锻炼身体，每天早晨走到她姑姑家里，然后再返回去，当时我就笑她，这是不可能的。不是不可能，而是她办不到。她说，她一定能办到。回来后，她每天早晨都要睡到十点多才会起来，更不用说每天早晨去她姑姑家里了。早晨，她姑父说用车来接她，她说那好呀，但我没有同意。不过，在路上她走得到是挺快的。

女儿喜欢制定她无法达到的目标。她就是一个空想家。

和女儿在一起，大部分时候，都是她在教育我。喝酒，吸烟，特别是喝酒的问题，是她教育我时，永不离嘴的一个永恒话题。女儿长大了。

车从妹妹家里可以一直开到舅母家房后。舅舅三十多年前就去世了，舅母一个人带着四个孩子成人。三个儿子不太成气，日子过得苦。每年大年初二，我都会和妹妹一起去看她。

舅母家住在山顶。

家里就舅母和一个小侄女在家。

老二三年前已经死了，老三在外打工，老大引着儿女走亲戚去了。老大媳妇三年前自杀了。老二和老三都没有结婚。那个小侄女是舅母为老二引领的一个女儿，准备为老二养老送终的。那个女孩从出生后就在我舅母家，现在已经十岁了。老二死后，她和我舅母相依为命。我妹妹天天想着把她领去养成自己的女儿，但想到我舅母是一个人，就不忍心。

一个聪明可爱的小女孩。

天好像晴了。

吃完饭，我领着女儿到了山下。舅母家的旧房在山下。我想让女儿看看，我小时候住外婆家时，爬过的山。

小时候我经常住外婆家，周围的山我都爬过。

那时候爬山当然是种地，割柴之类的。现在爬山，对我来说是回忆，对女儿来说是看风景。

中午，天上出着太阳，空中飘着雪花。

我的感冒好像严重了，不停地咳嗽，头疼难受。

感觉到冷，感觉到冷风从外面正在渗入身体的各个角落。

我还是一个人出来，沿着山脊向前。周围是绿色的麦地和油菜地，大部分空地里裸露着红色的泥土。

几乎每一个山顶都有人家。过去人们都住在沟里，是因为吃水方便。现在吃水已经可以用抽水机抽到山顶了，住到山顶，是为了交通方便。

我在看着什么。

那些看起来圆圆的山顶上，红色的土地，白色的房屋，远方迷蒙的天空，天空外更加迷茫的世界。我的心脏均匀的跳动，时光缓缓地消消融。

我在想着什么。

我头痛，我提前走了。为了使自己感冒的症状有所缓解，我不坐车，想走走路。

我走了半个小时的路，感觉好多了。

不过，路太远，我不可能走回来。

在槐树关没有买到药。因为过年，好多药店都关门。药是在龙亭买到的。

妹夫要用车送我们，我没有答应。我还是和女儿从妹妹家走了回来，这终于实现了女儿的心愿。不过，回来后，她说脚痛。

母亲给我们做了饭吃。我也吃了药。

我还是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