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之：成就（七首）

崇拜

我疯狂地模仿他

迈着八字步走路

说话阴阳怪气

往死里抽烟

大醉酩酊

不学无术却事业有成

内心狡猾却假装无辜

视钱财为身外物

穿着邋遢放浪不羁

假装热爱万物

假装慈悲众生

假装我就是他

可有人说，我不是他

我只是疯了

2022年3月3日

圈套

春天来了，我知道

这又是一个圈套

鸟语花香的春天

也是飞短流长的春天

也是语言病毒和精神病毒

肆意横行的春天

我不想被流言中伤

也不愿成为病毒滋生的温床

我宁愿坐在家里，关窗闭户

看尘封了亿万年的灰尘

在重力作用下安静地下落

也不会出门

进入你们的圈套

2022年3月3日

成就

早晨突然发现

在这个艰难的世界

自己还活着，不但自己活着

八十多岁的父母也健康地活着

然后就想，自己一生的最大成就

不是自己教了三十几年书

也不是自己会胡说八道

写了一些阴阳怪气的文章

而是，到了现在，居然还活着

还能和父母一起干这干那

而是，每当我消失一会儿

妻子就会打电话找我

已经出嫁的女儿就会问我

干什么去了

2022年3月6日

天气预报

雨说，下过后就是晴天

风说，吹过后就是晴天

夜说，黑暗后就是晴天

我关上门窗，坐在沙发上

2022年3月6日

会说话的人

一个浑身长满舌头的人

话语如流水一般

洗涮着他经过的地方

 

他的话语所到之处

不论是枯燥的人

还是肮脏的物

都会被他柔软的舌头

一遍又一遍地洗涮

直到人和物的表面

变得油头粉面，光滑靓丽

2022年3月6日

下一次

下一次，说话之前

我要看看天，看看地，张口之前

我要停下来，问问自己

是否愿意禁锢在语言的牢笼里

成为语言的囚徒

 

下一次，有人对我说话

无论赞美或者咒骂

我都要观察那张嘴

怎样一张一合地工作

我要分析他口水里的化学成分

如何形成致命的张力

 

下一次，闭嘴之后

我要沿着话语的余音

逃到语言找不到的地方

当一分钟的上帝，重新定义

语言的组成和语言的功能

2022年3月6日

模糊

早晨的霓虹灯

有点模糊，早晨的山也是

模糊的不是早晨的大雾

我想了想，模糊的可能是年龄

模糊的也不是老眼昏花

模糊的是

心里不再认为

世间万物都正邪分明

每样东西都棱角清晰

2022年3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