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竞：我们活着（四首）

 

黑狗的墓

摘树花菜的朋友

告诉我母亲

一条小黑狗

死在了我家地边的石堆里

黑狗死了

它在树花菜的香气里

静静地睡着了

周围有白色的石头

青色的石头

和许许多多的沙粒

 

黑狗死了

小小的身躯

趴在地边的石堆里

一动不动，它的脑袋朝着

几个石头形成的黑洞

耷拉着

母亲从家里拿了铁锹

用河边的石头和沙粒

把那条死去的黑狗

埋在了石洞里

母亲说，人死了

要放在叫做墓的房子里

狗也一样

需要一个房子

温暖自己

 

 

蝙蝠

灿灿说

姑姑，姑姑

门口有一个黑东西

好像是蝙蝠

大白天

我像一个贼一样

打开门，东张西望

终于找到了

那个黑东西

看着趴在墙上的

黑色蝙蝠，各种猜想

涌现在我的脑海里

它是从阴谋家实验室里

逃出来的，还是

山林里太荒凉

没有足够的食物

想了半天

也没有找到答案

就把它赶到了楼下

让它自己，去找答案

 

 

疼痛

 

害怕参加葬礼

害怕黑色的棺木

害怕冷冰冰的坟墓

更害怕那些

无声的眼泪和离别

 

于是有了心魔

听见死亡的消息

即使自己不认识，不熟悉

也会心口一阵阵疼痛

有时在白天疼

有时在晚上疼，有时

白天晚上都疼

 

每疼一次

就幻想自己

如果是一个疯子就好了

因为疯子

没有疼痛的感觉

 

 

我们活着

那年夜里

我站在水边

看见水里的自己

仿佛是过去的自己

被遗弃在水里

岸上的自己

和水里的自己

这世间所有的自己

都在经受死亡的

考验和挑战

我们活着

才能去愉悦自己

我们活着

才能接受死亡的

考验和挑战

覃竞，女，佛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