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我的老师
张丽萍
我特别佩服这种老师,他上课时无论什么时候切入课题、或者一节课的大部分时间都能抓住学生的注意力,思维严谨、见解独到、语言幽默风趣。这样的老师让人喜欢,这样的课更让人喜欢。
我曾经在课堂上问我的学生:“你们喜欢什么样的老师?”A同学说喜欢有丰富知识的老师,他(她)能够教给学生许多知识。B同学说喜欢年轻漂亮有气质的老师。C同学说喜欢对自己好的老师……
我想了想,觉得学生们说得不够全面,然后我就举了许多例子,来证明他们说得不全面。最后小结了一下深受学生喜爱的老师的标准:要有丰富且专业的知识和扎实的教学技能;要有一定阅历,三观要正,做事沉着冷静;要有不端不装、有趣有梦的性格;要有一颗爱心,真正做到“学高为师、身正为范”。这几项加起来,那就是王者!
我想念自己的古代文学老师,魏耕源老先生。他是一位教古代文学的老教授,博导、硕导,陕西周至人,六七十岁了还在三尺讲台上谈经论道。我清楚的记得第一次在教室里静待老师来上课的情形,大一刚开学,同学之间都不怎么熟悉,全班五十多号人,仅有九个男生,女生堆里有好几个比较亮眼且善于交际的女同学,课前她们几个纷纷议论说希望古代文学老师是一个年轻的老师,因为年轻老师的思想比较新潮活跃,和我们代沟不大,还有个别张扬的女同学说希望来个年轻的男老师,说不定还能来一场师生恋。不过作为一个来自农村的大学生,我是没有这等“见识”,刚走进大学校门,一脸稚嫩,一看就是一副瓜相,是乡下人进省城的模样。我按照高中的习惯,在教室的三四排靠墙的地方找了一个座位坐下来静待老师出场。他刚一出场,我的心就咯噔了一下:满头白发略显苍老,中等身材,身上穿着藏蓝色中式对襟衫,略短,下身着一条黑裤,脚上踩着一双陈旧的手工布鞋,如此形象震撼了我。期盼的心情瞬间跌落,心下想着:惨了,以后要面对这样一个老朽有何生趣?我怕是只能和周公“谈经论道”了。可是没想到的是,接下来的时光里,我居然越来越爱这个白发苍苍却精神硬朗、操着一口关中方言、声音响亮且颇有情趣的“老顽童”。
“娃娃们,我的大部分学生都三十好几了,有些都当爸爸妈妈了,我的学生还会来教你们,嘿嘿,我就是祖师爷了。”一开口别有风趣,我们也跟着笑了。接下来的课上,魏老先生并没有按照教材内容给我们介绍中国古代文学发展纲要什么的,他用他那独具特色的关中方言为我们朗读《诗经·关雎》作为他的开场。西北汉子一开嗓,显得《关雎》里的爱情都是那么的热烈率真、粗犷奔放,我的语言天赋居然在此刻突显出来,从来没有学习过关中方言的我,此刻却毫无语言障碍。幽默却不失严谨的魏老师,听他用方言朗读诗词歌赋,真是别有一番风味,我们也未曾想到刚一出场就让同学们略有失望的老古董渐渐成了同学们的精神偶像。
魏老先生上课很喜欢和我们交流互动,更喜欢听我们的想法和见解,有的同学如果回答的很深刻,魏老先生则高兴地说“嘹滴呔”,时间久了,连外地的同学都学会了关中方言,上他的课也用方言交流回答。魏老先生对我们也很严厉,作为一名大学老师,甚至每节课都给我们留作业,除了赏析诗词歌赋之外,最频繁的作业就是背诵。我记忆中最深刻的事就是让我们背诵《诗经》“十五国风”、《离骚》《湘夫人》《橘颂》《国殇》《哀郢》《报任安书》《洛神赋》全文的那段时光,上节课布置背诵任务,下次课就开始抽查。魏老先生说:“谁要是背不下来,就拿着书本站在校门口,对过往的同学说'对不起我错了,我花着父母的血汗钱却不好好学习。’”那个时候,我们既害怕上他的课又想上他的课,更不巧的是,每次上古代文学课,魏老师都会点到我的名字,吓得我只要一有空就赶紧找个清幽之地背诵要抽查的篇目,虽然我知道站在校门口向过往的同学道歉不太现实,但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背不下来被老师批评着实尴尬,感觉那段时光比我高三都要紧张。除此之外,最有趣的莫过于魏老先生在课堂上时不时地吼上两嗓子“韩信打马进深山,远远望见一茅庵……”唱完,全班齐声喊“嘹咋咧!”
魏老师不单纯给我们讲授知识,他还凭借自己的人生阅历教给我们为人处世之道。他上课时不论何时切入课题,都能把我们的注意力集中起来,尤其是,他独具味道的朗读,好似一股魔力,使得我们不得不感兴趣。今天,突然很想念老师,虽然我是他众多弟子中最默默无名的一个,他也不曾记得我,可是我却永生难忘。
2022年6月6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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