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茹：行走于石泉县城

行走于石泉县城

阴茹

五月正是色彩缤纷好日子。

不管是郊外还是城市，一片一片蔷薇花、月季花盛开，红的似血，粉的如霞，黄的耀眼，婉约如处子，奔放如火焰，令人忍俊不住，驻足观望。

这样的风景很快驶过，一上高速，层峦叠翠的山林便成为主基调，来不及细细品味窗外风景，一辆接一辆疾驶的汽车让人紧张，会不会堵车，能否按时达到目的地。

这个五一本计划去周边转转，云南三月三泼水节、淄博烧烤热和潍坊风筝节早就炒的热火朝天，据说南京路人山人海，见不到夫子庙，只见人头攒动。泰山看日出，游人脚挨着脚，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嘲笑国人爱扎堆凑热闹，自己也没忍住，赶在放假第二天出门。

此行目的地是安康石泉县古镇。

九点从汉中出发，达到石泉正好是中午十一点半，让我诧异如此偏僻县城此刻拥堵不堪，学生放学（不知道是高三还是初三学生）高峰期，陕A、陕G和甘J车牌比比皆是，本不宽敞的街道被两边停放的外地汽车堵得密不透风。听交警说只要不严重影响交通秩序均可停车，原有几个公共停车场根本没有车位，我们也干脆在立交桥下找到一个不阻碍交通路边停下，咨询交警，不会被贴罚单，这也算中国交通节特殊规则。

古街最醒目的标志是鬼谷子塑像。鬼谷子也许有些人不了解，但苏秦、张仪名字不陌生，《大秦赋》、《芈月传》都有他们活跃身影。张仪、苏秦纵横游说，合众联盟，用一张三寸不烂之舌游说六国入秦，促使各国亲善秦国。鬼谷子创立的纵横学术在战火遍野战国时期影响力极大，他培养的六个弟子：苏秦、张仪、孙膑、庞涓、商鞅、吕布韦更是成为称霸历史奇才，至于“居汉滨鬼谷山，收到弟子百余人”我倒是第一次听说，若不是去古镇必须经过鬼谷子文化广场，哪里想到石泉居然位于秦楚交界处，更不知道石泉鬼谷岭至今还保留着鬼谷子文化遗迹，看来我的历史知识需要好好补习。

古街建筑以黑色为主，黑色砖瓦、黑色翘顶房檐，黑色朱漆大门，连悬挂的门帘、灯笼也有黑色（红灯笼也不少）。当初一直不解，直到返程路上细细琢磨，才明白过味道，秦人爱黑色，除了皇上衣冠可以用玄黄外，百姓一律以乌色（近似黑色）为主，等级制度森严，黑帽、黑袍、黑鞋成为秦人主色调。

古街很整洁、有序，应该是这几年新建。老城有断壁残垣依稀可见，但在拐角处，城楼下方地基砖瓦看起来厚重、陈旧，有种历史沧桑感。城门高耸，三层八角楼明显有后期加固修葺痕迹，建筑是明清风格，青砖灰瓦，飞檐吊角，青石台阶。既然自诩鬼谷子发源地，建筑色彩以黑灰为主也在情理中。

据说老街曾经商贾云集，繁华一时，这里的禹王宫、东西城门保留了明清建筑特点，夜幕降临，彩灯昭昭，散发着别样情调。我们去时的时候正值正午，气温升高，加之古街人流密集，摩肩接踵，感觉后脑勺冒汗，肚子饿的咕咕叫，四顾张望，两侧都是酒肆饭铺，有卖坑坑馍、芝麻饼，汉中米皮、石泉塌辣子、老腊肉烤肠，看得人眼花缭乱，无从选择。

来之前做了一些攻略，知道石泉有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汉滨刺绣、汉滨剪纸、汉调二黄，逛古街时在禹王宫也见到大门西侧有一座戏台，戏台正前方悬挂一副醒目横幅，用朱红色大字写着“汉调二黄”，我心中暗想这个与汉调咣咣是否有同宗同源之处，看城门有提示，周六、周日晚7点半有演出，估计这种老戏再无传人恐怕要失传于民间。来的路上车流密集，心知不妙，一打听酒店满员。要看戏只能住一宿，对我这样不懂戏的人就是凑热闹，石泉方言我听不懂，戏文唱腔更是深奥，小时候跟着父亲听京剧、听黄梅戏和越剧，略懂一些，时隔太久，早丢到爪哇国去了。好奇，这二黄唱起来会是什么调调。

儿子见我一副走神模样，有些着急，他早晨起床太晚，没有吃早饭，我带了许多东西，被搁在汽车后备箱，谁都嫌弃带东西累赘，更何况出门在外，赏景，品尝当地美食才是正道。

古街确实有很多饭馆、酒楼，但看来主打菜品只有一种——石锅鱼，冠以各种名头，渔夫子、忆西江、小石头，想必石泉地属汉江中游，盛产河鱼，用石锅炖鱼，味道一定鲜美无比。

古街几家石锅鱼早已客满，门外坐着很多游客等座，估计轮到我们黄花菜都凉了，只能先出古街，在古镇外寻一家鱼庄充饥。

不知道是我们选择鱼庄不对，还是人多店家欺客敷衍，端上来的鱼片刀工粗糙，鱼肉没有腌透，下到锅里煮熟，放入嘴里有一股重重泥腥味，蘸料更没有特色，用的蒜泥、香油，传说中汉江鱼在石锅中小火慢炖，融入石器醇厚与塌辣子劲爆香辣，鱼肉的鲜嫩才会被完全激发。

鱼肉味道不好，分量倒是实足，离开的时还有半盘鱼肉剩下，我叹叹气，心知不该浪费，若不是饿得有些头晕，看店家跑前跑后忙碌心中不忍，早想发火，渴望中的美味令人发呕也是败兴。

看着天色尚早，我又拉着儿子再回去逛老街，刚才从禹王宫经过时，看见大门口写着石展，就想着找机会进去看看。

石头出自汉江河，几千年风吹雨打，大自然鬼斧神工赋予这些外表坚硬石头以生命，有的像鸟、有的像佛、有的像菊花、更神奇有两块石头上居然有两个汉字——奇、石，笔力遒劲，挥洒自如，看的我禁不住胡思乱想，是古人模仿奇石抒写风格，还是大自然读懂人类心思，在江水流淌中完美还原人类书法艺术，否则，怎会如此心有灵犀一点通。

大禹治水的巨幅彩绘和塑像在禹王宫大殿留下了浓墨重彩，也让我对人类与自然有所感悟，古人确实智慧，明白人与自然不是斗争的关系，是应势利导，是与自然和谐共生，肆意妄为的改变只能带来灭顶之灾。

经历疫情时代，换来呼吸自由，在繁华与嘈杂中我继续漫步游走。

阴茹，四川乐山人。

现居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