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日进志第 331 篇原创文章
旋律可以帮助我们记忆。
古代的史诗常常通过演唱的形式而代代相传。这样一来，戏曲和戏剧的历史渊源就交织在一起了，无论是在古代中国还是古代希腊。（奇怪的是，这两种古老的语言在某种程度上都是音调语言，尽管这似乎并没有像人们想象的那样对其音乐产生影响）。
思考文字和音乐的关系，使哈里·帕奇区分了"肉体"（corporeal）和"抽象"（abstract）音乐。为了支持他的理论，他列举了广东粤剧的精彩例子，他从 20 世纪初在旧金山的演出中了解到这种中国式歌剧。
但本周的音乐例子不是来自粤剧，它们似乎奇怪地落在帕奇的两个类别之间。
在为文字谱曲时，出现了许多问题。同时，处理语言和处理音乐……它们是如此不同，仿佛位于大脑的不同部位……如何管理同时进行的信息密度？如何用音乐讲述一个故事而不至于盖过文字？
在下面的第一个例子中，安德烈·纪德的文字有一种令人信服的美丽。在配乐时，斯特拉文斯基决定把音乐放在背景中，放在口语或"朗诵"词的后面，然而，听众仍然能感觉到音乐带领我们在温柔起伏的风景中漫步。
音乐实例一
▲ 斯特拉文斯基的作品几乎都很精彩，但我很晚才喜欢上《普西芬尼》（几年前在我已故老师的推荐下才喜欢）。这是一首奇怪的作品，来自于现代主义回顾早期艺术的时代 — 回顾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第一批歌剧，这些歌剧本身试图恢复希腊戏剧中诗歌和音乐的统一。斯特拉文斯基的"原始主义"是一种返璞归真的尝试。《普西芬尼》接近神圣戏剧的根源，并像它们一样有脆弱的音乐场景，从来没有声称自己是什么，而是虚构的……这音乐是一块块彩色的纱布，在文本的微风中飘荡。
▲ Guido da Siena 的 1280 年画作《麦琪的崇拜》。斯特拉文斯基假装怪异天真和"不做作"。在作品的开头部分，他把不太同步或不太适合的东西放在一起，其方式类似于一些中世纪后期的艺术。
阅读帕奇《音乐的起源》中的这些引文，会不会帮助我们消化斯特拉文斯基的作品？
纵观历史，单音概念一直通过一种媒介表现出来：个人的口语，它比音调世界中的任何其他东西都更肯定是一个特定身份的本质。
在一个有创造力的人可以放入他的音乐的所有音调成分中，他的声音既是最有戏剧性的力量，又是最亲密的！他的声音不一定是指他自己的声音。当然也不是指被称为"严肃"的专门的特异性唱法。它指的是人声所表达的他的概念，它意味着一个声音。当其他的声音加入到这一个声音中的时候，就是一个蜕变的瞬间。此后，他的身份不再是单独的内在自我，而是一个群体的身份。个人的戏剧性和亲密性被一种不同的审美或社会学质量所取代。
从史诗圣歌到交响乐，从公元前 700 年的特尔潘德到 19 世纪的贝多芬，欧洲音乐的更多认可和更严肃的类型可以根据它们保留语言活力的程度或反过来说，它们"独立于"语言的程度来进行索引。
对于个人本质上的声乐和语言音乐 — 一个单音的概念 — 可以使用 Corporeal（肉体）一词，因为它是一种对时间和地点、对此时此地至关重要的音乐。
(…)
[在大多数古代文化中 — 希腊、中国、印度、阿拉伯]，音乐在身体上与诗歌或舞蹈结合在一起。身体的音乐在情感上是"触觉"的。它不是从"纯形式"的根部生长出来的。它不能被定性为精神或灵性。
另一方面，"抽象"一词可以用来表示一种大规模的表达，在其最高应用中，所有人的精神都结合在一起，并被传送到一个非现实的领域，既不在这里，也不在现在，而是超越两者。交响乐就是一个例子。抽象音乐从非语言的"形式"的根基中生长出来。
因此，仅仅在音乐中出现文字本身并不能作为音乐分类的标准。早期的罗马教会圣歌，实际上是用一种除了有学问的人之外没有人理解的语言。（……）佩罗廷的音乐是一个早期教会音乐如何歪曲文字的例子。
那么，关于肉体性和抽象性，一个重要的区别是个人发声的话语和音乐化的话语之间的区别，前者是为了传达意义，后者则是没有传达任何意义，不管是由个人还是团体呈现，因为它们超出了听众的理解范围，因为它们已经被仪式化，或者因为传统的其他演变。
于是我们来到了第二个音乐例子，使用（似乎）无意义的人声，作为纯抽象的声音处理。
音乐实例二
▲ 图为 Stefano di Giovanni 的 1432 年画作《圣安东尼被魔鬼队击败》。这首音乐听起来可能让人不舒服。它有很强的情感强度（7'00" 左右的枪战），在作品的后段（17'00" 左右）有一些另类的美。但我在这里提供它作为一种关于音乐和歌词讲故事的反例。
以下是作曲家写的关于这首奇怪的作品的说明：
《Visage》本质上是一个广播节目：几乎就是一个从未被写出来的剧本的节目声带。因此，它不仅可以在音乐厅播放，而且可以在任何可以复制录音的地方播放。该作品是基于人的声音、声音的轮廓和颜色，以及它们所暗示的心理联想和"意义的影子"所携带的象征性和代表性电荷。《Visage》也可以被看作是发声行为的真实例子的转化，从无声的声音到音节，从笑到哭泣和唱歌，从失语到来自特定语言的转折类型, 比如广播中所说的英语和意大利语、希伯来语、那不勒斯方言等等。因此，《Visage》并没有提供一个有意义的文本或有意义的语言：它只是开发了类似于它们的东西。在这首曲子中，只有一个词发了两次音："parole"（意大利语的 "词"）。作品的声音维度不断被放大，并通过与电子声音的非常密切的关系来评论，几乎是一种有机的交流。这个声音是凯西·贝贝里安的。
我在 1961 年创作了《Visage》，在我离开米兰的意大利广播电台 Fonologia Musicale 工作室之前。它也是为了向广播致敬，因为广播是当时最广泛使用的传播无用语言的手段。
▲ Ambrogio Lorenzetti 画作《善政寓言》，1340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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