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周未去上海，特意坐火车，沿着连云港-盐城-南通这条海边通道走的，想象着在清明前的南方，春意盎然，山花烂漫，畅游其间，不失为一种难得的放松与享受。
疫情三年，很少出远门。这个路线是第一次走，以前都是绕济南，不免心里充满了期待。动车顺利驶出青岛，风驰电掣般奔向江南那美妙的水乡。
我以前经常坐火车，上学时，需要坐20多个小时，还不能说是“坐火车”，因为经常需要长时间“站火车”。
尽管当时的条件很差，然而每次“坐火车”，都会很享受这段时光，这时不用面对各种事务，可以静静地观察田地里干活的农民，马路上的行人，路边院子里乘凉的老人和小孩子，猜测他们在想什么。
当然还有各式的房屋，紧闭的大门，就象演电影一样，不断变换着舞台。
现在的火车早已是鸟枪换炮，即安静又平稳。过道里也没有站满了人，按说应该是很惬意才对，但是我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了。
由于车速太快，车窗外的景色来不急端详，就一闪而过了。更不用说去揣摸行人在想什么了。
我有些失望，就在想，我们在追求更高、更快、更强，到底是为了什么？
门诊上，经常需要做胸部CT，一般会把胃也包括进去，于是经常看到有的人胃里的食物呈块状，说明他吃饭的时候特别快，来不及咀嚼，狼吞虎咽地就吃完了。
这类人吃饭的目的就是把胃塞满，体会不到饭菜的滋味，更不用说享受了。他们认为细嚼慢咽是“磨洋工”，就是在浪费光阴，浪费青春。
或许急火火地吃完饭是为了多干活，挣更多的钱，让自己生活得更美好。但是眼下这顿饭你都不会享受，挣足够的钱，就会享受生活了？谁信呢？
或许我们已经身不由已，被这辆奔驰的列车裹挟着，滚滚向前。周围的人都在大干快上，力争上游，自己稍不努力，就会落后。
可是列车的速度越来越快的话，早晚会有颠覆的那一天。我有时就想，人类的发展速度如果停滞一年，人类的历史就会延长一年。
在这高速行进的列车上，“慢生活”反而成了奢求。就有人，在周未的高速路上，急火火地开着车，就是为了到郊外去过一种慢生活。这是一种“虚假的”慢生活。
现在的手机，短视频，不断变换的节奏，更是让这种燥气得到了加强。以前爬楼梯也没有觉得难过，现在电梯晚来一会儿，就会焦躁不安；坐飞机要直达，开车要走高速；创业要暴富；产品要爆款；出名要一夜之间。到了景点，拍照打卡朋友圈，匆匆赶往下一站......
“欲速则不达”，“过程比结果更重要”，道理都懂，但看到身边的人带着孩子上辅导班的时候，就沉不住气了。
“人生是场马拉松，百米速度向前冲”
这怎么能行？如果不懂“事缓则圆”的道理，很快就只能“向前拱”了。
“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还是老子看得明白。狂风暴雨不可能持续太久。所以老子眼里理想的社会就是“小国寡民......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
有一个典故：老子的学生在井边打水浇地，有个人过来说：“你怎么不用辘轳，又快又省劲？” 老子的学生笑着说：“你是孔子的学生吧，人不能动机巧之心，还是回归自然为好。”
看这个狮子捕猎水牛的图片，假如水牛学会了把狮子压在身下，或者狮子学会了挖个战壕把自己隐藏起来，这个自然界的平衡就被打破了，导致一方泛滥，一方饿死。人就是学会了机巧之心，在众多生灵中脱颖而出，一骑绝尘。
听说ChatGPT出来了，人工智能又上了一个台阶。这要是让老子知道了，一定会说：“造孽呀！”
当年曾国藩进京赶考，路上要走数月，这其实也是一种修行，因此成就了一代大儒，晚清重臣。
如果曾国藩当年坐着飞机去赶考，或许心就浮起来了，也没有机会倾家荡产地买回二十四史，潜心研读了。很可能也就不会有一代名臣了。
在上海录了个节目就回来了，飞机一个多小时就到了青岛，感觉还没有火车有意思。
山东大学齐鲁医院
王光强 2023.4.9
呼吸科医生王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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