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言文挖空之《王家屏》传

王家屏传

王家屏传

王家屏，字忠伯，大同山阴人。隆庆二年进士。选庶吉士（科举进士一甲者授予翰林院修撰、编修。另外从二甲、三甲中，选择年轻而才华出众者入翰林院任庶吉士，称为“选馆”。让他们先在翰林院内学习，之后再授各种官职），授编修（主要负责文献修撰工作，明清时与修撰、检讨同称为史官），预修《世宗实录》。高拱兄捷前为操江都御史，以官帑（国库、国库里的钱财）遗（送）赵文华，家屏直书（指据实书写。秉笔直书，写史书根据事实记录，不隐讳）之。时拱方（正）柄国（执掌朝政），嘱稍（稍微）讳（避讳），家屏执（固执）不可。万历初，进修撰，充（担任）日讲官。敷奏（敷，陈；奏，进；陈奏，向君上报告）剀挚（[kǎi zhì]恳切真挚），帝尝敛容（正容，显出端庄的脸色）受，称为端士（正直的人）。张居正寝疾（卧病），词臣（指文学侍从之臣，为皇帝充当顾问参政的博学多识之臣即为词臣。唐朝以中书舍人为皇帝的机要秘书和首席幕僚，乃词臣之首。明清两朝则以内阁中的诸学士、大学士担词臣之任）率（都）奔走祷祈，独（只有）家屏不往。再迁侍讲学士。十二年，擢礼部右侍郎，改吏部。甫（刚刚）逾月，命以左侍郎兼东阁（古代宰相招致、款待宾客的地方，明清两代是大学士殿阁之一）大学士（状后），入（进入内阁）预（通“与”，参与）机务。去（离开）史官二年即（就）辅政，前此未有也。

申时行当（执掌，主持）国，许国、王锡爵次（排序上次一等）之，家屏居末。每议事，秉正持法（秉持正道，持有法度），不亢不随（亢，高傲；不卑不亢）。越（过了）二年，遭继母忧。诏赐银币，驰传，行人（使者）护行。服阕，诏进礼部尚书，遣行人召还。抵京师，三月未得见。家屏以（之）为言，请因（趁着）圣节（皇帝生日）御殿受贺，毕（全）发（发还）留中（留在宫中；留中不发，皇帝把臣下的奏章留在宫禁中，不交议也不批答）章奏，举行册立皇太子礼。不报（回复）。复偕同官疏请。帝乃于万寿节强（勉强）一临御焉。俄遣中官谕（告诉）家屏，奖以忠爱。家屏疏谢，复请帝勤（勤勉）视朝。居数日，帝为一（一次）御门延见（召见），自是益（更加）深居不出矣。

评事雒（[luò]山东宁津县和内蒙古赤峰地区念[lào]）于仁进四箴（[zhēn]古代一种文体，以告诫规劝为主），帝将重罪（处罚）之。家屏言：“人主出入起居之节（操守），耳目心志之娱，庶官不及知（了解）、不敢谏者，辅弼之臣得先知而预谏之，故能防欲于微渺（状后）。今于仁以庶僚（下级官员）上言，而臣备位（居官的自谦之词，谓愧居其位不过聊以充数）密勿（勤勉努力），反缄默（闭口不说话）苟容（屈从附和以取容于世），上亏（使……亏损）圣明之誉，下陷（使……深陷）庶僚蒙不测之威，臣罪大矣，尚可一日立于圣世哉！”帝不怿（高兴），留中，而于仁得善（好好地）去。

时储位未定，廷臣交章请册立。其年十月，阁臣合疏以去（取舍）就争。帝不悦，传谕（谕旨）数百言，切责廷臣沽名激扰（扰乱），指为悖逆（违背正道）。时行等相顾（看）错愕，各具疏再争，杜门（闭门不出）乞去。独家屏在阁，复请速决大计。帝乃遣内侍传语，期（约定）以明年春夏，廷臣无所奏扰，即于冬间议行，否则待（皇子）逾十五岁。家屏以（认为）口敕（口头敕令）难据，欲帝特颁诏谕，立具草（拟稿，起草）进。帝不用，复谕二十年春举行。家屏喜，即宣示外廷，外廷欢然。而帝意实（确实）犹豫，闻家屏宣示，弗善也，传谕诘责。时行等合词（联名上书）谢（谢罪），乃已（罢休）。明年（第二年）秋，工部主事张有德以册立仪注（制度，礼节）请（请示），帝复以为激扰，命止其事，国执（内阁大臣）争去，时行被（遭受）人言，不得已亦去。锡爵先以（因为）省亲归，家屏遂为首辅，以国（许国，人名）谏疏（进谏的疏奏）己列名，不当独留，再疏乞罢，不允，乃视事（上任）。

（选自《明史》，有删改）

参考译文：

　　王家屏，字忠伯，大同山阴人。隆庆二年中进士。被选为庶吉士，任命为翰林院编修。参与修订《世宗实录》。高拱兄长高捷以前担任操江都御史，把国库里的钱财赠送给赵文华，王家屏客观记录此事，当时高拱正执掌朝政，叮嘱他稍加避忌，家屏执意不从。万历初年，晋升为修撰，担任日讲官。向君上陈奏，恳切真挚。皇上正容肃敬，诚恳接受，称他为端庄正直的人。张居正卧病，翰林院侍从之臣，都到家慰问，甚至到寺庙祈祷，只有王家屏不去。后再升为侍讲学士。万历十二年，升任礼部右侍郎，不久，改任吏部左侍郎，刚过一个月，受命以左侍郎的身份兼任东阁大学士，进入内阁参与朝廷重要事务。离开史官两年就辅佐朝政，这是以前从来没有的事。

　　当时，申时行代国君秉政作主，许国、王锡爵位列申时行之后，王家屏居于末位。每次讨论政事，王家屏总是持心公正，既不目中无人也不盲目跟从。过了两年，遭遇继母去世，回家服丧。皇帝下诏赏赐银两，用车马传送，由使者护送。服丧刚刚结束，皇上下诏授礼部尚书，派使者叫他回朝。王家屏到达京师，三个月没能见到皇帝。因此上疏进谏，请皇上趁帝王诞生节日到大殿接受朝贺。全部发还未加批示而扣留的相关奏折，举行册立皇太子典礼。没有得到批复，又和同僚上疏集体请求。皇上才在万寿节勉强一次驾临大殿，不久派遣中官告诉家屏，嘉奖他的忠诚。家屏上疏谢恩，再请皇上多多上朝，过去多日，皇帝为此在御门接见他，从此以后，更加深居不出来上朝。

　　评事雒于仁四次进言劝戒，皇上将要重重地惩罚他。家屏说：“皇上出入起居的操守，耳目心志的快乐，是下级官员不能够了解和不敢劝谏的。辅佐朝政的大臣能够先了解而预先进谏，所以才能将人的欲望阻止在很小的时候。现在雒于仁以下级官员的身份进言，而我愧居其位，虽勤劳努力，却反而不说话，屈从附和以取容于圣上，对上有损圣上圣明的声誉，对下使下级官员蒙受不可预测的威势，我的罪过很大啊，还能够在这个圣明的世间立足一天吗？”皇上不高兴，不加批阅。然而雒于仁得以好好地离开。

　　当时太子还没有定下来，朝廷大臣上交奏章请求册立。那年十月，内阁大臣因为取舍之争联合上疏，皇上很不高兴，传达谕旨数百字，严厉斥责朝廷大臣沽名钓誉，制造烦乱，指责这是违背正道，申时行等大臣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仓促间感到非常惊愕。每个人都上疏再次争辩，在家闭门不出，请求辞职。只有家屏仍在内阁值守，再次请求皇上尽快决定大计。皇上才派遣内侍传下话来，约定第二年春夏办理。如果朝廷大臣不再上奏滋扰，就在今年冬季讨论办理，否则等待皇子满十五岁再办。家屏认为口说无凭，想要皇上特颁诏谕，马上写奏章进谏。皇上不答应，又下旨在万历二十年春季举行册立大典。家屏大喜，马上向外廷宣布，外廷大臣一片欢欣。但是皇上内心确实犹豫，听到家屏宣布的事后，很不高兴，传达谕旨诘问谴责。申时行等齐上奏章集体谢罪，皇上方才罢休。第二年的秋天，工部主事张有德因为册立的制度礼仪上奏章请示，皇上又认为是制造烦乱，下旨停止办理这件事。内阁大臣争相离职，申时行也蒙受了指责，不得已也只好离职。锡爵最先因为女儿省亲回老家，家屏于是成为首辅大臣。而认为许国谏诤的奏疏上自己列了名，不应当独自留用，再次上疏恳求辞职。皇上没有答应，家屏才上任处理政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