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师的指示,范进哪敢怠慢,肯定要当头等大事来办。谁知范进这糊涂虫一忙起来偏偏就忘了,第二日要发童生案,头一晚才想起来,急得赶紧查卷子找荀玫,查遍六百多份落卷(不录取的卷子)也没查到(竟不去查录取的,这迂夫子的智商真是让人着急)。范进觉得如果不能查到荀玫并助其成功进学,有负老师的嘱托,竟然打算第二天不发榜,继续查找。在和幕客吃酒时,聊起这件事,大家纷纷建言献策。少年幕客蘧景玉却讲了一个笑话:“几年前有一位老先生做四川学差,在何景明处吃酒,聊到最后,何景明大声说:'四川如苏轼的文章,是该考六等的了。’这位老先生记在心里,三年后再见何景明说:'我在四川三年到处细查并不见苏轼来考,想是临场规避了。’”蘧景玉讲的笑话笑点在四川的主考官不知苏轼,还到处细查不见苏轼来考试,着实可笑。旧时科举八股取士,要求学生必须熟读四书五经,考试内容也离不开四书五经。读书人要考功名自然就苦读四书五经,读诗词曲赋便是不务正业,在这种制度下培养出来的考官不知苏轼也就不足为奇了。
“不见苏轼来考”的笑话,可拿《儒林外史》第十一回中鲁编修教导女儿的话来做个旁证。“八股文章若做得好,随你做什么东西,要诗就诗,要赋就赋,都是一鞭一条痕,一掴一掌血,若是八股文章欠讲究,任你做出什么来,都是野狐禅,邪魔外道。”鲁编修中八股文章的毒太深,在他眼里,读苏轼就是野狐禅,不正宗。以致他的女儿鲁小姐也深受影响,“梳妆台上、绣床上都摆满了八股文章,翻得烂熟,别人送的诗词歌赋,正眼不瞧。家里的《千家诗》《解学士诗》、苏轼、小妹诗话之类,都是侍女读,她反而一眼不看”。鲁小姐是个女子,一辈子都没有去科场考功名的机会,尚且如此鄙薄苏轼,那些科场里经营的爷们,对苏轼的态度也就可想而知了。
“不见苏轼来考”,在八股取士的朝代算是一个冷笑话,但让人笑得实在有些沉重。“八股取士”命题范围固定,每篇文章字数一定、格式也固定,不允许应考者自由发挥。僵化的考试制度,固化了考生的思维,读书只读四书五经,考试只考四书五经,答题不能越雷池半步,考中后都是天子门徒,做了官自然就成了皇帝的忠顺奴仆。统治者用“八股取士”来禁锢知识分子的思想,培养出一批又一批奴才,助其巩固江山社稷。但中国几千年的封建王朝还是土崩瓦解了,可见束缚人才的道路是行不通的,若要国家强盛民族强大,必须不拘一格选人才用人才,而不是选奴才用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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