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地铁去浦东机场，无意中瞥见一个十三四岁模样的小姑娘，人趴在靠近车门的凸起高台上，身上的连衣裙后背的拉链开了，目测开得还挺大，差不多有我撑开的一掌大小了。
我赶紧拍拍她：“小姑娘，小姑娘，裙子，裙子后面的拉链开了。”她转过身来，整个人的样子似乎是没睡醒，眯着眼睛，眼皮略微有点肿，一脸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以至于我说了几遍裙子拉链，她好像还是有点懵。
之前我也遇到过类似状况，我自己有一回裙子的一角没拉好，不管是我提醒别人，还是那次我被提醒，发展衣服没拉好的女生肯定是一个激灵，然后神情又害羞又慌张的。
眼前的女孩子看起来倒不是说淡定，是那种累到已经顾不得的样子，或者说整个人疲惫到反应不过来。我又觉得不能说得太响太明显，万一被周遭人听到了，反而注意到她这个囧境就不好了。再加上，虽然我是个孩子妈，我也不敢贸然动手帮她把拉链拉上，这么点大的孩子不太可能是自己一个人坐地铁，边上一定有家长，我不能乱插手。
在她迷迷瞪瞪不做任何反应的时候，我脑子里飞速旋转以上的思路。后来女孩子边上的一位拎着折叠凳的白发老者看看女孩子背后，帮她拉上了。老人家反应也很淡定，他跟小姑娘好像都没说话。小姑娘见拉链被拉上了，继续趴在高台上睡着。我看了一眼她背的单肩帆布包，黑色的，上面印着什么艺术培训学校的logo。
我们到站下车的时候，这个女孩子直起身来，原来是跟我们同一站下，她走出车厢的刹那，凑近我身边，轻轻对我说了句：“谢谢你啊。”
声音很温柔，很细，有种用不出力的感觉。
我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奇怪的想法，我觉得小姑娘似乎是太累了，以至于累到不顾一切要抓紧时间在交通途中睡觉，所以连她觉得有必要给的感谢，也挣扎着留到必须下车不能打瞌睡了才说。
有了这个念头，我不禁同情起这个孩子来，她到底为什么小小年纪看起来这么累啊……暑假在忙着补课？还是在奋战什么比赛或者考级？又或者家里有什么困难，她在打工赚钱？
一个孩子，怎么会在最盼望的暑假，呈现这样的疲态，这不是我印象中的，暑假的孩子会有的样子。
凌晨才随团到了下榻的酒店，领队为了鼓舞士气，在大巴里跟大家说：“我们这个是旅游，毕竟跟度假还是有区别的，有些地方会比较艰苦，还请大家要发挥一些战士的精神哟。”
我身后的一位妈妈就嘀咕了一句：“带着孩子到哪儿会有度假。”我情不自禁附议了：“是呢，这假期出趟门儿，比加班还累。”
我们在过道里相视一笑，眼里全是疲惫。
所以，局面是，大人累，孩子也累，这大概就是现代社会的新兴人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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