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横街--江阴老城回望之四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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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最早的记忆应该留给东横街的，小时候记得父亲骑自行车带我去东横街上托儿所，在走了很远的路到了一条小巷边停下，父亲的自行车没有下去，搁在巷口，而是抱着我走下几级台阶的，我不清楚这样的记忆是否准确，台阶下就是东横街狭窄的街道，有几家小商铺聚集在开始的地方，后面就没有了。比起我们的西大街，东横街要狭窄多了，每家都是木门和木排门，看上去赭石色一片，湿漉漉的青石板印象很深。父亲抱我进巷不远，就拐进了右侧一条长弄堂，记得弄堂口一个胖胖的阿姨，后来我知道她叫仇端珍，是机关幼儿园的负责人，把我抱进一个院子，房间是青砖地，铺满了小床和许多的小马桶，院子里都是青苔，屋顶有风火墙，午睡的时候野猫在屋顶打架，发出的怪声至今不忘。这是东横街留给我的第一个记忆。

    再后来跟我父亲去过东横街最里面的一个广场一侧的大院，那是父亲的表兄家，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总是穿一身运动衣，背一个羽毛球袋子，是在大城市回来的退休高级工程师，他俩外孙每天跟他学羽毛球，后来成为江阴数一数二的羽毛球高手。他家门口的东首有一棵大树，印象里旁边就是一扇门，辅延小学（东方红小学）的后校门，我的表姐周菊隐就在里面做老师。父亲看上去和表姐差不多大，但她喊父亲舅舅，每次去那里，她都热情地从学校出来迎接我们。

    第三个记忆就到了初中了，我在工人俱乐部学画画，五个学生，老大是如今大名鼎鼎的王俭，比我大一岁的老三就是住东横街的王加令，和我关系非常铁，所以我经常去东横街，他家和我小时候的机关幼儿园好像一样的腔调，也是拐进巷西侧的弄堂，然后进入第一个院子，里面前后有两户人家，王家在第一家，隔壁是三个女儿的一家，院子很小，就显得拥挤了，开后门，则是另外一大院，也是和我们差不多大的五口之家，再往后竟然可以通到另外一条大巷---大毘巷，直通到长江影剧院。有趣的是若干年后，三个女儿那家的大女儿竟然成了我大嫂，而后院的五口之家则也成为了我家的亲戚了。

   父亲告诉我，东横街过去非常有名，1645年的抗清义举，首领阎应元就是在这里抵抗到最后一刻被捕，关在辅延小学前身的栖霞寺里，不屈而死，而栖霞寺里还有一烈女祠，是著名的江阴进士何栻纪念在太平天国战争中遭灭门的自家妻女而设立的，他后来在扬州建造了著名的何园（壶园）。

    东横街里还有几条巷子，毘巷和大巷，毘巷略窄，大概有四米宽，大巷稍宽，有六米宽，这在当时的江阴城里，是说的上的大路了。印象里的毘巷人家不多 ，都是高门大院的石库门和非常高的围墙，据说这里居住的都是江阴的望族，大门在大巷，后门是毘巷。因为大门气派，后门也不能小气，所以即使是后门也是一落二落的派头。为了看这样的豪华，我往往喜欢走毘巷到青果巷，然后跨过周桥，从那里绕道中街回家。而我父亲的表哥家往西拐就是大巷，那里一直可以通到南街,可那里的记忆倒是一点也没有留下来。

    这就是我童年所知道的东横街，一条不长但因为有故事，有亲戚朋友在而记住了的一条古老的石板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