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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下) - 童年趣事(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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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年新势新气象,所有的一切都是新的,那时的过年,之所以那么受人期待,除了可以吃,可以玩以外,可以穿新衣服也是让人非常开心非常期盼的事情。为新年准备新衣服,一般从秋天就开始了,那时,似乎极少会去百货商店买现成的衣服穿的,几乎所有的衣服都是请裁缝上门做的,主家用配给的布票去百货公司棉布柜剪好大约的衣服用料,然后,花两三天时间,请上门裁缝来家里做,衣服从春秋罩衫到寒冬棉袄棉裤,一应俱全的都可以做,像我们家人多,做好的新衣服挂挂一两根竹竿,因为没有女孩,不过都是清一色藏青或者灰色的颜色。

 这些衣服中绝大多数是准备新年穿的,所以到年前几天,母亲就会从箱子里翻出来带着樟脑香的新衣服,在阳光下暴晒一天,然后就折叠好了整整齐齐放在床前,大年夜晚上,我和弟弟的床前必定是放两张骨牌凳,上面厚厚叠叠的新衣服,包括新内衣、新袜子、新棉鞋、新手套一应俱全。一个晚上,我们往往会横穿竖穿的试效果,比大小,眼睛盯着床边的衣服进入梦乡。年初一一睁开眼睛,第一件事情就是极速起床,穿好已经试了多次的衣服,神气活现的出门“显宝”。就怕左右邻居没有看见你的新衣服,所以招呼起人来,也是格外的响亮和精神。大人们称赞了你的一件衣服,你还要煞有介事地把其他新东西呈现出来,就怕忘却介绍自己身上的所有新东西。

俗话说:“新箍马桶三日香”,新衣服还不要三天的,因为游戏,因为玩耍,因为狼吞虎咽的吃,因为不顾一切的调皮,一件新衣服不是这里沾了大片油渍,就是那里衣袖上挂了一处彩了,至于浑身的灰和泥已经属于毛毛雨的事情了,三天下来就不成样子了。记得坏得最快的是“芦花靴统”,因为是临近西乡的农民春节前上城里卖的,经过外婆的精心打理,鞘了边,做了松软的鞋垫,可是毕竟是稻柴做的,三下两下,芦花靴就出现了朝一个方向拐的毛病了,走走就容易拐脚。如果是下雪天,那更是完蛋,一个上午的雪仗下来,芦花靴统就报销了。

记得那年春节,我看上了父亲的仿军队海花绒棉帽子,因为弟兄四个我头最大,他们戴父亲的棉帽子“阔落阔落”嫌松,而我却刚刚好,于是,把父亲那又厚又重的棉帽子据为己有,那个温暖,那个神气,仿佛这世界数我最拉风了。不曾想我人小,戴了个大头帽根本不成比例,直到自己都感觉有损光辉形象了,才不得不取下。

还有一事记忆犹新,有一年父亲给我买新年穿的鞋子,我不知道怎么心血来潮看上了百货大楼的橡胶套鞋,一双彩色的绿色半高帮套鞋,开心得每天拿出来试穿,因为说好的年初一穿,就盼着大年初一下雪或者下雨,被老外婆抢白了好几次:“㬟听见歇格!新年新势盼落雨。”盼了几天的下雨也没有盼到年初一下,硬是要穿了那双绿色的套鞋四处“显宝”了一会,才勉为其难的脱了换棉鞋。

过了年初一,后面就是走亲戚,我的程序基本是大年初一下午公共汽车去华士老家,玩到初九初十就得回家了,因为越来越近的开学让人汗毛凛凛的害怕和担心,那紧箍咒一般的家庭作业还没有动呢,那年月好像学校也就暑假寒假作业让人紧张担心的了,其实和现在孩子的作业比真正是小意思了。于是性急慌忙的赶数学,挖空心思的编日记,拼死拼活的抄词语,属于快手的我一般总会赶在报到前完成全部的寒假作业。还会赶在开学前完成新年最后的疯狂一玩。

    唯一感到遗憾的是,这好不容易有那么多吃的新年竟然没有吃舒服,大都是选择馒头搭搭泡饭,糖桂花酒酿糕粒粒,再不就是让父亲包一碗吃不厌的小馄饨,焐一碗晾在大竹匾里用纱布遮掩的大馄饨将就。直到新年的菜橱里最后一碗走油肉没了,屋茻里最后一挂咸肉光了,缸里最后一块年糕吃了,那饱新年的毛病自然也就好了。食欲又来了,又想吃这吃那了,这时白落得被大人奚落一番,自己只好歇瘪歇瘪在一旁生闷气,发誓明年的过年一定要好好保护这个不争气的“饱新年”的胃,一定要适适宜宜吃个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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