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时候,我基本是不食鱼的,难难得得我会吃一筷外婆做的红烧带鱼,然后就是鳝鱼了,外婆也奇怪我不吃鱼,却竟然喜欢吃黄鳝,其实,我的第一次吃鳝鱼还得感谢那一次父亲让我去北门闸桥头的澄江饭店买响油鳝糊开始的……
应该还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初,不知招待哪个亲戚朋友,父亲让我去闸桥头的饭店去买一碗烧好的菜,这在我们家的历史上是非常难得的事情,本就是烧菜一流的父亲,竟然让我选择闸桥头的澄江饭店买,自然是这家人家的菜实在的好了。澄江饭店紧挨着北大街,正对着马路对面的闸桥,需要迈下几级台阶才能进到饭店里,那一天上午十点左右,饭店还没有开张,三四位工作人员端凳坐在门口喝茶“讲老空”(聊天),我一个鬼点大的孩子闯了进去,一本正经的拿了几毛钱喊:“炒一份鳝糊!
应声而来的是一位穿了蓝背心的年轻师傅,他踢拖着拖鞋进门西侧的炒菜间,不知道从哪里东寻西找的食材,不一会就准备完毕,只见他轻轻一拉开关,鼓风机就轰隆起来,我根本来不及细看小师傅天花乱坠的动作,在一阵呲啦呲啦的过程中,一盆香得让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鳝糊就帮我盛到了大搪瓷杯子里了,我不时地打开盖子,看看这黑黝黝、亮刹刹的鳝糊,想不明白这鱼怎么会烧得如此香的?
实在忍不住那味道的诱惑,不吃鱼的我忍不住偷偷的拈了一条进嘴,哪里有一丝丝的腥气?那又咸又甜、又鲜又香的肉夹杂着几片紫色的菜叶片,那刚刚特别香的味道竟然就是从这紫色的叶片上发出来的,这大概是我第一次接触洋葱头,知道洋葱头的好处,于是,我不敢再打开偷吃,反正回家父亲如果见不吃鱼的我要吃这,一定是不会拒绝的,于是,那一天我破天荒的吃了鳝鱼,从此,这鳝鱼算是从我忌食菜单的黑名单里删除了。
当然从此,我父亲就经常会做这样的响油鳝糊大家吃,而再也不用单独为我准备一个替代的菜了,只记得父亲做响油鳝糊一定是活杀黄鳝,一定是先放一定数量的熟猪油进行炒,一定是最后一道环节在烧好的鳝糊中间挖一个窝,然后放入蒜泥、香葱,用滚烫的油浇在上面,发出一声“呲啦”的声响,这才是响油鳝糊的名称由来,而真正的好味,就是把这窝里的香油和烧好的鳝糊一拌,那才是响油鳝糊的真谛所在,怪不得当年我打开茶缸一阵亮光光的色泽,原来是这样“呲啦”出来的。
许多年以后,依然忘不了那个让我上钩吃鳝鱼的情景,竟然也想一试身手,却一下子找不到怎么烧的过程了,所幸我看到了上海大厨出的一本本帮菜菜肴,里面居然有怎么烧的介绍,于是要紧抄在笔记本上:
鳝丝300克,老抽30克,白糖20克,清油30克,熟猪油30克,白胡椒粉8克,麻油5克,蒜泥25克,姜末10克,葱花5克,清水80克,水淀粉15克,锅热后下熟猪油烧热,加姜末和三分之二蒜泥,并快速倒入鳝丝煸炒至变色,锅边喷黄酒去腥,加老抽、糖、4克白胡椒粉炒匀,加水略滚一分钟,下水淀粉勾成糊状,淋麻油出锅。
将鳝糊中间控一小窝,当中放蒜泥葱花和剩下的白胡椒粉,将锅内清油烧至冒烟,用勺取10克浇至蒜泥葱花上爆香即可。
有几大诀窍:第一,鳝丝不可放冰箱,否则腥重;第二,炒时锅一定要热,按顺序下调料;第三,蒜要拍碎,去腥效果好;第四,胡椒粉分两次放,防挥发;第五,爆油要烫,可爆葱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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