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阳落下，思想升起

昨天提到项飚之后，早上特意去找他的书，除了“浙江村”研究那本，找到一本《把自己作为方法》，是吴琦和项飚的谈话录，还没看完，已经记下来看过的一句话，如下：

没有选择的道德是不道德的，强加的道德最不道德，因为把我的道德强加于你，意味着我要对你的人性做一个潜在的彻底否定，你要不接受我的道德，在我眼里你就不是人了。

项飚讲话语速很不稳定，他的状态始终是不断在思考，思考的同时把这些说出来，还要观察谈话过程中对方的反应，有时候对方反应不过来的时候，他会加上一个“嗯？”这些在许知远的节目里有很直观的表现，但是反而获得很多观众的喜欢，真实是没法靠表演或人设去伪装的，可能作为一位学者，他会处在不断的思考之中，但是如书里他自己所说，他对阅读对文字其实没有太多兴趣或热情，他更喜欢直白的表述，从事实上，更贴合题目，就是从自己身上，从他附近的人身上，从他调研的那些被贴上不同标签的人身上，这些是很落地的研究，不是看一堆学术周刊，为了融入某些话语圈子去套用某个圈层流行的庞大的理论或者学术术语，我觉得我们喜欢他的原因，更多还是在于他的直白，他研究的东西，最后形成并且表述出来的东西，并非距离很遥远，甚至很多正是某一天你突然意识到并苦思不得其解的状况。

为什么一年好像已经是很久的东西，而你点的外卖迟到五分钟你就忍受不了，为什么面对某些突发的新闻或者娱乐八卦你会突然地情绪激动，而走在街道上，面对其他在现实上更接近你的人或事你却满脸冷漠，为什么你原来想超越的东西现在反而成为你没法超越之后不得不赖以生存的东西，为什么以前你会说“去一个地方，得两根烟的时间”，现在变成了“都几点了，我得在几点前赶到某个地方”，为什么你宁肯相信距离遥远的某个无法确定是否存在的对象在网络上发给你的暧昧信息，却无法鼓起勇气创造或者架构一段距离你更近的信任的关系。

当七零后回过头去看他们当年的青葱岁月，他们的勇敢似乎在消散，他们的自信也似乎在现在的年轻人身上踪迹全无。

许知远和项飚都说，我们在阶段式的时间内渐渐失去反思的能力和自信的力量了。原来有一个著名的提法，就是所谓橄榄球式的社会结构，中间是占据大部分的，但是提起没多久，中间被转化到大数据里，他们的构成要素变成某种算法，中间逐渐消散，分化其实更加突出了，人口红利发展到节点的时候，不仅仅是最近互联网大厂的优化，更多的是，当人口红利不能成为输出点的时候，需要以其他形式去输出甚至占有优势的输出的时候，我们能拿出什么，偷税漏税的娱乐明星？喊着“家人”、“老铁”的主播？已经断代的国学？引以为傲的历史？我特别喜欢项飚提出的形容，中国不应该是一块铁板，严防死守，更应该是一架铁索桥，这儿下去了，那边又起来，无论什么情况，总有站起来的点在，它是灵活的，是变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