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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荷||虚度|二十二

二十一

第二个学期开学不久,我们134班便开往学校农场学农。

农场在江麓后面,市委党校附近。当时,附近有个农场,叫先锋农场。火车站的知青便下放在那,其中包括我哥哥。我们在那儿学农时,恰逢着农场知青和当地农民打大架。谁打赢了?处理了谁?哥哥是否参与了?均没听谁说过,我也不敢杜撰。哥哥该是十四岁户口进城,十六岁(十七岁?)又下放,只是当时不要插队落户了。这事儿,满有黑色幽默的味儿。

想想也满好玩。知青的概念,只是相对。许多初、高中毕业生,所学有限得很,说是知识青年,的确有点扯。但共和国建国就那么久,教育尚不可能普及到初、高中,硬要说是知青,似乎也说得过去。

知识青年所学不多,其认知世界的境界会高到哪儿去,只怕难乎其难。但,无论如何,相比当时的农民,差距不只一个层级。接受再教育,该接受比自己层级高的教育,才说得过去,可是,偏偏却是接受更低层级的再教育,怎么说,也有好玩的味儿:这似乎与厚古薄今,动不动就想回归到祖宗的状态,是一个内核。同时,从发达地区大规模逆向流动到贫穷地区,多少与正常大规模流动相悖。

该怎么说呢?还是不说为好,不然,只怕这章节又发不出来。何况人世的事物,你想正面解释,就是正面的,你想负面解释,就是负面的,原无定论,各人在心里怎么理解都好。

后来看过的资料显示,国家高层已意识到插队落户有诸多负面影响,便有了大大小小的农场,供知青下放用。这个时候的知青,与其说下放,不如说是就业预备。这种下放,一直持续到我们毕业,即七八年。因此,我们那届仍有下放的。

我在湘机六分厂搞翻砂时,有次在南门外小店喝酒,和两个落户知青做了临时朋友。所谓临时朋友,是我的定义:天下酒鬼一家亲,三杯可以诉衷情,酒杯一举是朋友,酒杯一放又生分。那两个哥们酒量比我小得多,年龄比我大得多,该是大十岁上下。他们对我说的满有意思的话,便可见其负面有多大。那两个哥们说:没偷过农民伯伯的菜的知青不是合格知青,其优秀者,偷过鸡,摸过狗,甚至偷过人。

有个偷鸡谣,很有意思,我写进中篇小说《幸福人生》,长篇小说《四兄弟》(前文说过,《幸福人生》,三审都过了,却出不来了。《四兄弟》大约也只能收在电脑内)。

其云:深夜村子里,四处静悄悄,只有蚊子在嗡嗡叫。走在小路上,心里嘭嘭跳。在这紧张的晚上。

偷偷溜到,队长鸡窝旁,队长睡觉鼾声呼呼响。鸡婆莫要叫,快点进书包,在这迷人的晚上。

醒来的队长,你要多原谅,知青肚皮实在饿得慌。我想吃鸡肉,我要喝鸡汤,年轻人需要营养。

从小没拿过,别人一颗糖,捡到钱包,都要交校长,如今做了贼,心里好悲伤,怎么去见我的爹和娘。

深夜村子里,四处静悄悄,只有蚊子在嗡嗡叫,走在小路上,心里嘭嘭跳,在这紧张的晚上。

哥哥是初中毕业,自己吵死吵活要响应号召下放的。我当时说,按理说,我哥哥可以不下放的,因为我们生下来就下放了,理论上,我做了十一年公社社员。可是,政策说,我们已是城里人,兄弟里总要下放一个。

我们学农,学了半个月。全班就两个大寝室,男同学一间,女同学一间(可能记忆有误)。有个男同学,晚上睡觉最是特别,睁着眼睛睡。有同学说,好吓人的。大多数同学则觉得满好玩。因为要多大的本事,才能睁着眼睛睡?

所学的项目,一是晚上守花生,一是担粪淋菜。

晚上守花生,可是个好活儿。山上,一个稻草搭起来的棚,是我们的哨所,听着蛙唱虫鸣,吹着微风,数着星星,多诗意。可惜,这是我这时在扯淡。

花生已在土里长得半熟不熟,老师之所以要我们守,当然是防止被偷了去。我们这些守花生的,觉悟当然很高,都知道有花生不吃是蠢宝的大道理,个个做着监守自盗的勾当。

偷花生可是技术活。将花生苗扯出来,摘了花生仔,得将花生苗又栽在土里,吃了花生,得将花生壳埋好。这个技术有个名儿,是老祖宗取的,叫此地无银三百两。因为到第二天下午,那些花生苗都蔫了,看一眼就知道,是守花生的人干的。

老师们都好,都装着不知道花生被我们偷吃了,没谁找半点麻烦。想想也是,假如老师这事儿也管着,那肯定是吃饱了撑了,没事找事。

守一晚花生,也就是吃一晚花生,第二天不用担粪淋菜。

担粪淋菜颇累。我不想太累,只得耍奸。办法却也简单,就是将担粪担到老远前面那块菜土,等淋菜的老师、同学淋到我所担的这担粪,别的同学已担了好几担。这当然是耍小聪明,是叫人恨的。至少,我在写这些文字时,都觉得自己可耻。

农场里有个接受改造的男子,姓张,原是学校教师。不记得是右派,还是坏分子,还是反革命,反正他在那儿接受改造。班主任要我们管他叫老张。说,只能叫老张,因为他是接受改造的,不能叫老师,也不能叫同志。老张有次对我和另两个男同学说,他觉得在学校农场还舒服些。在学校,这个吵那个嚷的。我们私下议论,说他肯定在扯淡,哪有不想当老师,反而想做敌对分子的?该是他没有办法,索性这么说。

学农时耍奸,于我,可以说是有着光荣历史。从小学学农起,已玩过许多次了。小学时,好像是担煤渣,要求要担多少担。我便将一担满箢箕煤渣担到学校附近,倒出一半在隐蔽处,待会再撮上,这样便一担顶了两担。

耍奸并不一定都能躲懒,有时候,反而吃亏不少。

那年,湘潭修东湖渔场,要求全市各企事业单位都要出义务工,学生也不例外。我们134和135班是同一批。张澄光在135班。

东湖渔场在湘潭河东,临着湘潭湘江大桥,如今唤作湘潭湘江一大桥。我们的工作,当然不外乎担黄土或者挖黄土。某天,要派两个人回学校用斗车拖桶开水。我和张觉得这话儿该比挖土担土轻松,像电影里按受艰巨任务的先进分子一样,主动要求干这活儿。

学校离渔场该有六七里地,我俩拖着开水说着自己如何聪明,哪知道,那天下雨了,我们一身淋得透湿,好不容易将开水送到工地,哪有人影?大家都回家休息了,累的恰恰是我们俩。除了骂几句娘,只得苦笑。现在想来,倒也觉得老天真是英明,对耍奸者就要这般惩罚。

学工好像是第三学期。工厂在建设路口,工作是做皮带。记得不太准确,好像工厂不但免了我们中餐钱,还有一毛五分钱一天的补助。只是手艺没学到,倒是将工人阶级的黄色对话记得清清楚楚。

我们几个男同学和一大群男女工人在一起工作。一个女工说,她的头发夹子坏了,得买个夹子。一个男工说,你有一个夹子,还要买?女工说,这么多学生,拜托,说话注意点好不?男工说,你以为他们还不懂事?你问问,看他们懂不;将个黄花妹子给他们,保准将妹子戳出血来。我们几个同学,你望着我傻笑,我望着你傻笑。一个个借故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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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潭谣》

作者简介:楚荷,湘潭县晓霞山人,现住湘潭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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