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7日，星期六。
农历腊月十六。
01
第二个看牙日。一周后，美女医生轻声细语地说话，动作娴熟地换药。
不知道还需要几次。但是每次头一天，都会接到电话通知。
前几天，同事说自己不舒服，牙疼得半拉脸都肿了。
牙疼不是病，却是疼起来要命。
五月已经忍受疼痛了月余。实在忍不下去了，才看医生。疼起来，喝一口水，都能疼得蹲到地上，吸溜半天。
其实是错误的，牙齿不舒服，一定要早做治疗，控制发展，少受痛苦。
一定要好好爱护牙齿，要养成饭后漱口、定期洗牙、做好牙齿保健的习惯。要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爱护自己的牙齿。
五月说父母亲，没有留给自己一口好牙齿，基因序列，只能顺其自然。美女医生说五月的牙齿还好，牙齿很硬，也没有其他的坏牙，只是有一点牙周炎，要关注调理。
02
看完牙后，五月又去肉店，看了给美女灌的腊肠，因为要路途迢迢地顺丰速递，还是要晾得干爽一点，以防变质，才更稳妥。
于是和师傅商量，先不拿走，再晾上一半日。
湛江的小美女说，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吃了。
03
诸事安妥。去正午的公园里走走。
小寒前后的天气，没那么冷。公园里稀稀落落走路锻炼的人。
疫情放开，一个月了，听到了不少坏消息，不是谁家的老人走了，就是闺蜜好友的孩子丢在了12月的冬风里。
之前一天，俩人去花市的时候，她感慨，家里的三个老人，都感染了一个遍，老人虚弱地几天都下不了地，她说每天像哄孩子一样，哄着老父亲，她陪伴的一个礼拜，几乎都没合过眼。你刚躺下，父亲就摇铃叫她，告诉爸，自己就在对面的屋子里，你有需要再叫，还是不行，前脚刚回屋，还没躺下，老父亲就像摇动手里的大玩具一样，又摁铃了。
她说，自己白天还好，一到下午五六点钟，就心情沉闷，感觉自己要抑郁了。不知道这样的夜晚，还能否熬下去。
熬着熬着，熬过了一周，老父亲，就奇迹般地好了。吃饭慢慢恢复了感染前的样子，姐妹三人，终于松了口气。姐夫的父亲，妹夫的母亲，三个八九十岁的老人，相继渡过了难关。一家人，心里才稍稍松了口气。她说，感恩命运的垂怜。
五月在公园里走，想想这阵逐渐和好朋友们都你来我往地通了电话，知道一家一家从高烧，到慢慢复原，生活都在有序地恢复状态中，心也安然许多。打住地附近的老友电话，问问全家最近身体怎么样。公园旁边这条大路开通后，从他家到公园，就特别方便了。曾经邀请我们去新家看看，各种原因，一直没能去成。我说等天气再好点儿，两家人可以约上，在公园走步了。
没想到嫂子声音嘶哑，告诉我兄长已于12月24日，走了。他走了？在正午的阳光里，在公园的甬路上。我竟然好久没回过神来。嫂子哽咽着说什么，我听得模糊，眼泪已经磅礴。
嫂子说他12月17日感染，烧了三两日，以为没事了。人也放松了许多。几天后，他和自己的侄儿们通着电话，说都要回家来过年。然后去了个厕所，家人看他持久不回来，也听到厕所有什么响动，去看时，人已经晕倒，不省人事了。他当时在老家，有两个特别好的双胞胎兄弟，虽紧急送往医院，但......高烧后，急性脑溢血，已经不能手术，三两日后，他没能再醒来，也没有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正是最好的日子，刚刚办完退休不久。教育学院的房子，一直说要拆迁换新房子，比例也都分配好了。他们之前在教育学院的家属院住，因为校园一直闲置，他就开辟了个小菜园，种不少瓜果菜蔬，收获了常会叫我去拿；他在师大校医院工作，是骨科大夫，老五那年脚受伤，是他常常背着药箱，亲自到家里给换药；他的孩子是我的弟子，北航研究生毕业后，顺利进了54所工作，孩子去年上班了，每个月给他转一千块钱，他开心地对朋友说，孩子挣钱了；他每年暑假在省考试院帮忙录取工作，五月有亲朋好友的孩子高考时，查询成绩，每次问询到他，总是当成自己的家事一样认真......
刚刚要开启好日子了。他买了宽敞的新房子，在老家也盖好了一套大宅院，因为和兄弟们感情好，早就说好退休了，常回老家的大院住，种种菜，养养生。忙碌了大半辈子，终于可以放慢脚步，歇一歇了。可是，一场新冠，摧毁了他所有的梦想，他走了，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留下。
嫂子哭得不能自已，我也泪如雨下。我摘下口罩，趴在河边的栏杆上，任眼泪肆意横流。三年了，我们每一个人都压抑地生活；三年小心翼翼地坚守，仍难抵挡最后一个月的沦陷；一轮感染高峰过去了，又说各种新的病毒变种，已经来袭.....大家都这样熬着，熬着等春天。很多人说，不知道多年后的历史将如何记载，放开后的那一年，悲伤逆流成河。
稍微平复些情绪，我劝嫂子，当时他晕倒时，嫂子说他亲爱的兄弟们都在，家人都在，他晕倒后就失去了意识，没有手术，人也没遭罪，虽然56岁的人生不长，但兄长就这样走了，也算是生命的福报吧。
可是，1967年生人，他还那么年轻啊，本来正是一生的好时光。
生命如此脆弱，我们在以后的人生中，除了顺其自然，又该如何自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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