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人喊的雄起到底是不是粗话？

给运动员喊加油几乎是一件不需要思考的事情，不过，别人大喊雄起的时候，我的脑子里总是浮现一个身材丰腴的四川中年妇女形象，颇有几分彪悍，带着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叫：“雄起！雄起！”

我第一次听到雄起这个词的时候总觉得怪怪的，总联想到男性勃起，后来才意识到，有些四川人和重庆人为雄起一词作为雅词誓死捍卫，而我早已成为他们口中思想肮脏那一类的人了。

雄起一词为全国人民所知，还得提到1994年在成都举行的一场足球比赛。那一年，四川全兴队主场作战，全场4万多名球迷一起大喊“雄起”，阵势有如石破天惊，气势非凡，全兴队也拿下了比赛。至此，“雄起”引申出有底气、扛住、顶上的意思。平时说“雄起”意为鼓励人不要虚，勇敢往前冲。比赛时喊“雄起”意在给球员加油助威。

四川和重庆两地的人喊雄起喊得正得劲，但很多外地人也和我一样，听起来总是有些异样的感觉。于是，关于雄起到底是不是粗话就引发争论。

有些人，尤其是不能接受雄起是粗话的那些人，认为雄起不是粗话，甚至是雅语。他们引经据典，说汉代的《尚书帝命验》中曾记载道：“有人雄起，戴玉英，履赤矛。”这里的“雄起”是崛起的意思。清代的《啸亭杂录·善待外藩》中也有写道：“蒙古生性强悍……虽如北魏、元代皆雄起北方者。”此外，在各种古籍中都有和“雄起”同义的词汇，诸如“雄飞”和“雄入”，这些词汇都含有阳刚之义。

不过，反对的人就不同意了，古代所用的雄起确定和今天所用的雄起是一回事儿吗？有相当部分的四川人和重庆人也认为，雄起和锤子在民间的用语中，确实和男性的性器官有关系。川籍作家流沙河也认为“雄起乃大雅，对应是雌伏。”

我偏向于认为雄起的原意就是一句粗话，美国作家何伟在他的作品《甲骨文》这样写道：“我在涪陵的最后一年里，威利和班上的几个学生一起，教了我许多'土话’——'土话’在中文里是'当地俚语’的意思。在四川，你要侮辱一个人的话，可以叫他'瓜儿子’或是'龟儿子’。当地人'锤子’的发音和'阴茎’的发音相同。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当'牙刷’被当作形容词使用时，就是一个贬低人的词：'你这个人真牙刷！’在篮球比赛中，如果运动员没有投中，或是表现不佳，四川球迷就会高喊：'阳痿，阳痿，阳痿’。”对川渝文化熟悉的何伟这样说，我更加确认自己的观点。

也许有人会问，有加油二词可用，四川和重庆人为什么不用，反而要用雄起呢？我们可以从以下几个角度来看。

第一，雄雌一词在川渝两地民间的确有使用基础，这不仅体现在他们斗鸡文化中，也体现在他们对萎靡不振或士气低落男人的鼓励中，虽有一定的揶揄成分，但也饱含鼓励。

第二，加油二字在四川话和重庆话里都是第一声，喊起来软绵绵的，没有什么气势。雄起则不同，雄第二声，起第三声，喊起来的感觉就像举起一个重物，然后咣当一下，狠狠地砸在地上。更有人说，雄起的特点是双阳并列，由两个阳性字组合成的阳性词，充满阳刚之气。

第三，四川话和重庆话本身就含有很多生猛的用词，跟江南的吴侬软语截然不同。随着大家思想观念越来越开放，即使带有一点性意味又有什么大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