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烧饼

我说的烧饼是豫东芝麻烧饼，在烧饼炉子上刚烤熟烧饼，外焦里嫩，焦香可口。在好面奇缺的年代，烧饼无疑是上等佳肴，吃个烧饼，不亚于现在的鲍鱼龙虾。走亲戚时，篮子里放几个烧饼，比现在串门掂提牛奶都光鲜。

近日，跟清荷书法的马校长吃饭，他说：原来在集上，买了烧饼，谁舍得回家吃，都是站在十字街上，吃一口烧饼，看一眼前后左右，看看有没有熟人，发现熟人，多远都打招呼，光恐怕人家没有看见自己在吃烧饼。站在街上吃烧饼，那是一种低调的炫耀，特别是烧饼里夹一个肉盒子，或者是猪头肉，哪怕是公社书记，凭他的工资水平，也不是天天都能这样不要本的吃！

有一年，应该是春天。我有点肚子疼，我娘给我一毛钱，让我买豆腐吃。手里有一毛钱，肚子也不疼了，向比我大好几岁的建城爷谝，他就哄着我去买烧饼麻果子（麻花）。卖烧饼麻果子奶奶眼神不太好。建城爷把一毛钱给瞎奶奶，说是一块的，要买一块钱的麻果子。麻果子一毛钱仨，瞎奶奶一手抓仨，数了拾回，总共三十个。瞎奶奶数麻果子的时候，建庄爷顺手又拿一个烧饼，当场咬着吃，让我馋的不得了，但我不敢拿。买完麻果子，建城爷领着我就跑，他一边跑，一边往嘴里捂麻果子，并把那个烧饼吃完。当我俩刚躲进一个草庵子里准备慢慢享受时，被几个大人追过来，看见有人来，建城爷把剩下的几个麻果子全部塞进嘴里，在被人掂着耳朵的时候吞下。原来，我们刚走，瞎奶奶就发现一毛钱没有一块钱长，她对着太阳照照，发现被人悫了，就喊谁家小孩拿一毛钱悫三十个麻果子。最后，我娘给瞎奶奶一块钱，向瞎奶奶赔了不是。

集上的烧饼一毛钱一个，太贵，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吃的。农闲时分，村里的能人就在大街上支起烧饼炉子，替人打烧饼，打一个两分钱。需要吃烧饼的人，自己在家发好面，拿到烧饼炉子那里，打烧饼师傅用自己的芝麻、糖稀等辅助材料，打成一个又一个馋人的烧饼。正是由于这种走村串户式的烧饼炉子，才让那些眼馋烧饼的小孩，能够敞开肚皮吃几顿烧饼。有烧饼吃，让去当皇上都不去。

斗转星移，时序更张。转眼间已是21世纪，进入全面实现小康的时代。烧饼已经从一毛钱涨到两块钱一个。烧饼炉子还是原来的炉子，由于环保问题，不让用煤，改为天然气。制作工艺没有变，但很难吃出原来的味道。要是谁再站在大街上，吃着烧饼，老远跟人打招呼，说不定会被认为有点信球。

人，小时候的味觉是不容易忘记的，想起曾经的馋嘴食物就会流口水。时代变化了，物质生活更加丰富，再也没有任何一种普通食物能让人吃一口就不能忘怀。烧饼是曾经的美食，偶尔路过豫东烧饼摊，我会买一个尝尝，拿着热烧饼，抠一粒焦芝麻，往事仿佛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