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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附子与牛筋草

      我使劲想啊,使劲想,我抓耳挠腮地想,我挖空心思地想,却还是不能回想起它们的名字来,我原本以为它们是一种呢,我恍惚与它们很熟悉又很遥远。

  我问询了身边的同事和朋友,我们一起想起了很多杂草的名字,可是都不是。我拍下了它们的图片,“形色”是可以查到的,但都是它的学名。当年,我们在一起时,它们是谁?它们的名字,我还是想不起。

  最终,帮我揭开这个谜底的,是七十多岁的开门大爷。那天,经人提醒,我拿着这两种草花去见他,请教,“这不就是草附子和蹲倒驴吗?”大爷一眼就叫出了它们的名字。

  哦,这就对了!草附子和蹲倒驴!

  感觉一块石头落了地,像找到了失散多年的老友,还有那些旧时光和我。

  它们都是杂草,无孔不入的杂草,它们不名贵,不需要肥料和关照,一样能蓬蓬勃勃地生长,庄稼人恨它恨得牙根痒又无计可施。

  草附子的学名是“香附子”。因它的花茎是三棱形,所以,有时也叫三棱草。小时,去田里干活或是打猪草的间隙里,我们就常玩一种小游戏,取一根青青中粗的花茎,掐头去尾取中间部分,两个人同时牵住一头,小心翼翼地批开,开裂的花茎在中间交叉时,若呈现的是好看的平行四边形,就预示明天是晴天,若不是,就是阴天。当然这只是游戏,没人当真。

  三棱草是一种比蒲草更有韧性的草,故而晒干后,常用来编织他物。它很少单株存在,只要落地生根,它就会迅速繁殖起来,很快,连接成片。它开出的小花,很耐看,尖尖的,呈辐射状,刀叉剑戟的戟一样的,刺向天空。

  香附子喜欢生长于阴湿的沙土地,河岸,堤坝上,它青青绿绿,摇摇曳曳地行走于水之滨,有着顽强的生命力和旺盛的繁殖力,它肆无忌惮地生长,被许多的人视为危害最大的恶草。

  然而,它又是一味中药,药房里有售。它的块状根球,治疗多种疾病,功效不凡。

  而我却并不想知道更多,让我念念不能忘的,是我与小伙伴们一起,一人扯住一头,批开三棱茎,也批开的岁月的光景。

  我找得到了香附草,而那些小伙伴们,有的,却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牛筋草就是蹲倒驴。

  一听到“蹲倒驴”三个字,时光仿佛一下子被撕开了口子,“忽”地就窜到了几十年前,在小武河的岸边,我们有块叫“坝子头”的三级地,稀稀拉拉地种了些庄稼,有时是高梁,有时是地瓜,还有棉花什么的,河水涨时会淹,河水浅时则收,全看老天脸色,而在那块地的边上,就长满了这种生物。

  而不管是“蹲倒驴”还是“牛筋草”,都专门而有效地标明了它最大的特质:强韧。

  刚生发时,它青翠碧绿,我们打猪草时喜欢揪它的叶子,但要撼动它的整株,实属不易。“蹲倒驴”的名号不是白来的,它的根须很稠密,“扒”住地面,慢慢长大些,它就象是平摊在了地上,除非用铲子铲,要不也就只能揪断它的叶子,否则就算你一屁股蹲倒在地上,也无计可施。“蹲倒驴”的说法就是即使你用驴拉,那只能蹲倒了驴,也是动不了它的,可见它的顽强与不易征服。而且它的再生能力特别强,只要有根在,很快,它就又郁郁葱葱地生发了起来,还真是拿它没有办法。

  有一年,我娘在坝子头的地里种了棉花,棉花次第结棉,这就需要我和哥哥每天放学后去捡棉花。棉地旁长满了蹲倒驴,也不知哥从哪里听说,有人在草棵底下挖到了金刚钻,上交国家后,得到了奖励,从此不用再辛苦种地。于是,我们不捡棉花了,改挖蹲倒驴,累死累活的结果是可想而知的了。但兄妹俩满头大汗地对付蹲倒驴的情景却依然记忆犹新,每每想起,都叫人忍俊不禁。

  在我有限的记忆里,蹲倒驴的常见,就象是武河湿地里的水,源源不断,随处可见,它见缝插针般生长在所有的沟沟坎坎,车碾不死,人踩不坏,水冲不走,不论你待见与不待见,风吹来,它摇摇晃晃晃的叶子,都象是在与你打招呼,“嗨,好久不见,你好啊!”

  我没想到我会想它,一直未曾想过,久不相遇,我以为我已经忘了。可再次听到“蹲倒驴”三个字时,一种久违的亲切,时光隧道川程而至。

  很幸运,我曾有过的,那些与草木相伴的旧日生活。那些高大的树,或是低矮的草,都会溶进生命里,成为我血肉之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因为有你

世界

而变得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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