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老家的院子里,一直有一口缸。我不知道是谁弄下的,一点用处也没有。但好好的一口缸,我总不能把它扔到门外去。
为了防止下雨天它蓄水招养蚊虫,我只好把它倒过来扣在了地上。
平时家中无人,那缸,就一直在那里倒扣着。
一晃多年。
今夏回家,心血来潮要清理家中杂草,老朱抬起了那口缸——
相比于周边茂盛的杂草,以缸口为线,圈起的那片小地方灰黄贫瘠,虽不是十分干涸,却也绝非正常土地。绝对的暗无天日啊,我原以为缸下会寸草不生呢,让人震惊的是此处竟然忤着两株植物。老朱惊叫着喊我来看,一时他竟弄不清面前看见的到底是植物还是虫子?
它们通体惨白,约有二十公分长,纤瘦孱弱,线一样的身子近乎透明。匍匐着弯向西侧,像极了奔跑、逃命的姿势。是西方的光亮更强一些吗?
万物生长靠太阳。
我仔细端详着它们,一定是拼尽了全力,咬牙的坚持,好在它们迎来了今天。
当缸被移开的那一刻,它们该是一种什么感觉,拨云见日终见云天?欢欣鼓舞清新舒泰?我不是它,一切不过擅自揣度。都说“福兮祸所依”,谁能保证突如其来的阳光暴晒不也是一种伤害呢?一时的不适应也许会要它性命。而苟延残喘与暴烈而亡,哪个更可取又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了。
是命运都会有偶然。
当然我还是可以把它们重新再扣进去的,搬倒那口缸不过是人一念间的小事。在它们身上,人就是光芒四射的佛,是法力无边的神,是将命运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上帝,瞬间可以决定它的生死。而万物在上帝的手中都是一样的,包括人。
我将缸挪了一个地方。我把此视于恩典与希望。但愿它们能够对得起这场幸运,别过缸下生活,由此茁壮成长。
而被缸遮盖的地方呢,只好不再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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