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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花草树木,我的记忆,我的爱(上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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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馨提示:全文共万字以上,配图百张以上。分上、中、下三篇发布。

因为怕我孤独,于是记忆把一些画面植入到了那个区域。

花,花。

深浅,芬葩。

凝为雪,错为霞。

莺和蝶到,苑占宫遮。

已迷金谷路,频驻玉人车。

芳草欲陵芳树,东家半落西家。

愿得春风相伴去,一攀一折向天涯。






面积很大的院子里,几条弯弯曲曲的砖头小路,院墙四周零星起几座房屋,其余的就全是花草树木了。这样的院子就来自我的奶奶家,我想我后来喜欢花花草草大概就源于对这个院子的记忆。


牡丹。

牡丹亭的传说

() 早茶时了,请行。(介) 你看,画廊金粉半零星,池馆苍苔一片青。踏草泥新绣袜,惜花疼煞小金铃。(旦) 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

【皂罗袍】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恁般景致,我老爷和奶奶再不提起。(合)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贴) 是花都放了,那牡丹还早。

【好姐姐】 (旦)青山啼红了杜鹃, 荼蘼外烟丝醉软。春香呵,牡丹虽好,他春归怎占的先?(贴)成对儿莺燕呵,(合) 闲凝盼,生生燕语明如翦,呖呖莺歌溜的圆。

(旦) 去罢。(贴) 这园子委是观之不足也。(旦) 提他怎的?(行介)

【隔尾】 观之不足由他缱,便赏遍了十二亭台是枉然。到不如兴尽回家闲过遣。

▲明·汤显祖《牡丹亭》   第十出 游园

潜意识里觉得这是个“国色天香”的花儿。“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在刘禹锡的眼里芍药和荷花美则美矣,但一个“无格”一个“少情”,只有牡丹是真正的国色天香之物,名动天下。牡丹自然是好看的,除此,它还有一个其他花没有的特性,那就是富贵感。我倒是不喜欢“富贵”的感觉,从心里排斥这种附加性,但是见到它的时候又不可否认,它确实是富贵性的。

赏牡丹

唐 李正封

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

丹景春醉容,明月问归期。

▲隔着栏杆拍摄的牡丹

刘禹锡说荷花“少情”,而同为唐人的罗隐则直说牡丹“无情”。

牡丹花

唐·罗隐

似共东风别有因,绛罗高卷不胜春。

若教解语应倾国,任是无情亦动人。

芍药与君为近待,芙蓉何处避芳尘。

可怜韩令功成后,辜负秾华过此身。

“任是无情也动人”这句话是属于薛宝钗的。

《红楼梦》第六十三回 寿怡红群芳开夜宴

晴雯拿了一个竹雕的签筒来,里面装着象牙花名签子,摇了一摇,放在当中。又取过骰子来,盛在盒内,摇了一摇,揭开一看,里面是五点,数至宝钗。宝钗便笑道:“我先抓,不知抓出个什么来。”说着,将筒摇了一摇,伸手掣出一根,大家一看,只见签上画着一支牡丹,题着“艳冠群芳”四字,下面又有镌的小字一句唐诗,道是:

任是无情也动人。
又注着:“在席共贺一杯,此为群芳之冠,随意命人,不拘诗词雅谑,道一则以侑酒。”众人看了,都笑说:“巧的很,你也原配牡丹花。”说着,大家共贺了一杯。

《红楼梦》影视片段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李太白的云想衣裳也是道出了牡丹的绝唱。最近买了点芍药养,真的是好看。同时购买的还有其他花,可芍药一开,其他的花就显得黯淡了。

▲从含苞到掉落

说牡丹能想到杨贵妃,说芍药就要想到史湘云。

▲憨湘云醉眠芍药茵

对牡丹的关注是因为爷爷种的地瓜牡丹,如果不是特意在网上搜了搜,我至今都不知道原来家里人说的地瓜牡丹就是大丽花。

▲网页截图

记忆里的地瓜牡丹就处在院子左上角的一个小角落里,数量不多,两三颗挤在一起的样子。常年不开花,总是绿油油的叶子堆在那个固定的角落里,如果你问我它是什么颜色的,那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它们是紫红色的。

人的语言可以骗他人,记忆可以骗自己。它会篡改和杜撰一些模糊的模棱两可的事件。我有时候回忆起来根本不能确定那事情到底有没有真实发生过,可画面总是有的,即使被篡改过了,也总该有原型。我很确信那个地瓜牡丹花的颜色是紫红色,应该我是真的看到过它开花的样子吧。

芍药香浓。

▲家里的芍药与月季 

我想花儿不该有美丑之分。每一种花儿每一个花儿都是独一无二的,只是大小、颜色、状态又确实是有区别的,放在具体的事物上,总是不自觉的呈现出对比的效果来。

月季。

▲超高超大的月季

每年的情人节,月季与玫瑰之争来袭。其实现在的月季和玫瑰多是混合杂 交的品种,像家庭里常见的鲜切玫瑰花全称叫现代鲜切月季。不必太在于一个称呼,欣赏就完了。

▲这大脑袋,亏它怎么长来~

▲一两棵就很美,一片也好

上班路上,可以来回欣赏两遍的月季花。

▲花色多,不娇嫩

读初中的时候,有一次学校要办黑板报,每个人都可以交一幅画,我回家(那时候在学校住宿)特意拿着白纸和彩笔敲开隔壁一位老大爷的家门,请他帮我画一幅画。(这个老大爷年纪很大,但辈分只比我大一辈,是我爷爷家后面的一户人家,家里也养了很多花,后来搬去了我家隔壁。)他早年是做老师的,爱好养花刻章。开门听了我的请求颇为愣了一愣,然后自言自语的说:“画什么好呢?”回头看了看,接着说:“给你画月季吧,我拿这几个,其余的不用。”(搬家之后的院子很小,但也种了花。月季花是种在阳台下的,出了屋门就能看到。)说完他从我手里挑了几样彩笔,其余的让我拿回家了。

他画了月季和蝴蝶,惟妙惟肖。后来,我很想从学校拿回我这幅画,终究不了了之了。

依旧风情三月在,斩新花叶四时开

▲公园四周栏杆旁的月季花

▲是玫瑰吗?

如果实在要叫,叫蔷薇也可以。哈哈。

▲寂寞开无主

▲蔷薇大家族

▲哎,墙外秋千墙外道

月季元来插得成,品种花落叶犹青

百日菊。

▲摄于颜真卿碑林

小时候叫它菊花。这种菊花需要一片一片的种植才能展现出它们的风姿。院子里的百日菊种在东北角,和地瓜牡丹相隔不远。花色五颜六色,扎堆开放的时候特别扎眼,进院就能看到。

▲小区里的小小一片

关于它,小时候发生过一段故事。那是在我八九十岁的年纪,具体多少岁我已记不清了。起因是大家要照相,那时候在家里用相机照相还是一件很值得重视的事情。我被安排和姐姐站在一起照一张姐妹照,地点就选在那片百日菊中间。由于平时很难踏入此地,遑论攀折,所以我很珍视近距离参与其中的机会。况且那天我竟然被允许摘一朵花拿在手里。我小心翼翼的站在花丛中,手里拿着一朵刚刚折下的鲜花,相机记录下了这个画面。(照片不在手头,不能放上来了)

感遇十二首·其一

唐代·张九龄 

兰叶春葳蕤,桂华秋皎洁。

欣欣此生意,自尔为佳节。

谁知林栖者,闻风坐相悦。

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

事情还没有完。拍完之后,我兴奋的拿着那朵百日菊往父母家走。许是太兴奋了,我跑了起来。在经过一棵枣树的时候,花头不小心撞到了树干上,于是这朵花断头夭折了。

我一直对这件小事中的小事记忆尤深,现在看到百日菊,只觉得很亲切。但是,我再也没想过要攀折它们了。

▲纪念新手机拍摄的第一张图

万寿菊和孔雀草多的泛滥。因它们有味道,好似是被称作臭菊的。现在我养着雏菊,味道确实不怎么样。

五月份,路边的金鸡菊盛放。不知道叫啥的菊花。菊花好看,味道都不咋地。

菊花好看,味道都不咋地。

石榴花。

石榴花的颜色太热烈。“石榴花欲燃”,红花熠熠,绿叶相称。甚至“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也广为人知晓。家里种石榴树,可不是为了赏花的,而是为了吃果,石榴多籽,“千房同膜,千子如一”,历来都有好寓意,因此家中种植也是常态。

西晋美男潘岳《河阳庭前安石榴赋》片段

修条外畅,荣干内樛;扶疏偃蹇,冉弱纷柔。于是暮春告谢,朱夏初,新茎擢润,膏叶垂腴。曾华晔以先越,含荣其方敷;丹晖缀于朱房,缃点乎红须。煌煌炜炜,熠龠累;似琉璃之栖林,若珊瑚之映渌水。既乃攒乎狭庭,载厄载褊;土阶无等,肩墙惟浅。壁衣苍苔,瓦被驳藓;处悴而荣,幽弥显。

注:安石榴,即石榴。

好一个琉璃栖邓林,珊瑚映绿水!

说到石榴裙,万能的《红楼梦》又要出场了,这次对应的是甄英莲。第六十二回回目是“憨湘云醉眠芍药茵 呆香菱情解石榴裙”。

起因是一群美女在斗草玩耍,不知道的可看我这个公众号的头像,那就是女孩儿们斗草的场景。

外面小螺和香菱、芳官、蕊官、藕官、荳官等四五个人,都满园中顽了一回,大家采了些花草来兜着,坐在花草堆中斗草。这一个说:“我有观音柳。”那一个说:“我有罗汉松。”那一个又说:“我有君子竹。”这一个又说:“我有美人蕉。”这个又说:“我有星星翠。”那个又说:“我有月月红。”这个又说:“我有《牡丹亭》上的牡丹花。”那个又说:“我有《琵琶记》里的枇杷果。”荳官便说:“我有姐妹花。”众人没了,香菱便说:“我有夫妻蕙。”荳官说:“从没听见有个夫妻蕙。”香菱道:“一箭一花为兰,一箭数花为蕙。凡蕙有两枝,上下结花者为兄弟蕙,有并头结花者为夫妻蕙。我这枝并头的,怎么不是。”荳官没的说了,便起身笑道:“依你说,若是这两枝一大一小,就是老子儿子蕙了。若两枝背面开的,就是仇人蕙了。你汉子去了大半年,你想夫妻了?便扯上蕙也有夫妻,好不害羞!”香菱听了,红了脸,忙要起身拧他,笑骂道:“我把你这个烂了嘴的小蹄子!满嘴里汗襒的胡说了。等我起来打不死你这小蹄子!”

玩闹中易出事故。

荳官见他要勾来,怎容他起来,便忙连身将他压倒。回头笑着央告蕊官等:“你们来,帮着我拧他这诌嘴。”两个人滚在草地下。众人拍手笑说:“了不得了,那是一洼子水,可惜污了他的新裙子了。”荳官回头看了一看,果见旁边有一汪积雨,香菱的半扇裙子都污湿了,自己不好意思,忙夺了手跑了。众人笑个不住,怕香菱拿他们出气,也都哄笑一散。

哪里都少不了“无事忙”(贾宝玉)。

香菱起身低头一瞧,那裙上犹滴滴点点流下绿水来。正恨骂不绝,可巧宝玉见他们斗草,也寻了些花草来凑戏,忽见众人跑了,只剩了香菱一个低头弄裙,因问:“怎么散了?”香菱便说:“我有一枝夫妻蕙,他们不知道,反说我诌,因此闹起来,把我的新裙子也脏了。”宝玉笑道:“你有夫妻蕙,我这里倒有一枝并蒂菱。”口内说,手内却真个拈着一枝并蒂菱,又拈了那枝夫妻蕙在手内。香菱道:“什么夫妻不夫妻,并蒂不并蒂,你瞧瞧这裙子。”

原来是一条石榴裙。

宝玉方低头一瞧,便嗳呀了一声,说:“怎么就拖在泥里了?可惜这石榴红绫最不经染。”香菱道:“这是前儿琴姑娘带了来的。姑娘做了一条,我做了一条,今儿才上身。”宝玉跌脚叹道:“若你们家,一日遭踏这一百件也不值什么。只是头一件既系琴姑娘带来的,你和宝姐姐每人才一件,他的尚好,你的先脏了,岂不辜负他的心。二则姨妈老人家嘴碎,饶这么样,我还听见常说你们不知过日子,只会遭踏东西,不知惜福呢。这叫姨妈看见了,又说一个不清。”

石榴裙金贵,贾宝玉道出了其中奥秘,“石榴红绫最不经染”。以前扎染技术所限,红色难染,留色不易,况又易污。也实在是因为石榴花的那种红太漂亮了。

▲电视剧《红楼梦》片段

如果花开的太多,老人会说这些都是“谎花”,谎花多了,果子就变少,不是好现象。

我高中上学的时候,家里妈妈把从别人那里得到的石榴放在阳台上晒着,等我回家了就给我看,写到这里的时候我想起了家里以前养过的一只狸花猫了(记录为主,想到哪里写到哪里),这只猫趴在我的鞋子上我给它拍了张照片,一直保留着。妈妈喜欢养猫,前后养过好几只吧,因为都是狸花的,农村的猫跑来跑去自由度太大,经常跑丢或者被药死被逮捕也是常态,我不清楚这是家里养过的第几只猫。老成员和新成员的变化之间意味着一个生命的走失或死亡。生死之事,来来往往。

▲那年夏天的那只猫

不为深秋能结果,肯于夏半烂生姿

▲华阳宫里的石榴花

太阳花。

▲这一片都是单瓣的

太阳光几乎不能称之为花,和草一样常见。分单瓣和重瓣,颜色多种多样,开成一片也自有风情。

▲花草一体

傍晚闭合,清晨开放

和太阳花一同存在的还有夜来香。夜来香的名字起得好,香味一直不喜欢,我喜欢玩它的种子,圆滚滚的,很大颗,颇硬实,很有意思。

花开多在微风外,夜静无人始自香

▲网络配图

爷爷去世之后,院子里的花草被统一清除干净了,我再想看花草的时候就去奶奶家后面的那户人家去看(给我画月季的那户人家),他家也有个花院子 ,每次我都折几根太阳花回家,这种花特别好活,掐几根杵在土里就可以。再扣几粒夜来香的黑种子小心翼翼的放在口袋里。大地母亲包容并滋养万物,小时候杵在地里就能长的太阳花后来在我精心的照料下,即便使用专业的肥料土也在高楼大厦里难以存活。

蜀葵。

▲杆长花大粉也多

我叫它秫秸花。秫秸指的是去掉穗的高粱杆。秫秸花很高大,花朵也大,有单瓣重瓣之分,二者颜值差距颇大,花色也不少。这种花多种在窗下墙角,或者跟着蔬菜一起种植,因其挺拔的身姿太过显眼,也是一个吸引眼球的花种。生命力顽强,不过它不耐风吹雨淋,很容易被掀翻在地。种子之间有区别,小时候我能根据种子的颜色猜测长大后开的是什么颜色的花。

▲头重脚轻xxx

单瓣的没人珍惜,只有重瓣的才有人想着讨要些种子撒在雨后的土地上。

我曾经在老家的角落里找到过存放了很多年的秫秸花种,把他们一股脑撒在了墙角下。第一年没有动静,后来零星长出了几杆花朵,孤零零的放肆绽放着,在一座半废弃的宅院里。

今看花月浑相似,安得情怀似往时

▲我种的都是重瓣的,为我的花儿留下倩影


不防惊小梦

花落重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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