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金瓶故事，品古今世情。上期，我们讲到潘金莲终于如愿以偿嫁进了西门府，至此，武松这个角色被动完成了“一脚把武大郎踢进阎王殿，一脚把潘金莲踢进西门府”的作用。接下来，咱们详细说说他的情况。
本期单表武松，他八月初旬到了清河县，先去县衙拜见知县老爷，递交了东京那边给的回书。这知县读罢书信，知道他的那些金银财宝都安置妥当了，心中大喜，暗赞武松差事办的漂亮，便赏了武松10两银子（10000元），又安排了一桌酒菜招待他，这些咱们就不细说了。
（武松辛辛苦苦忙了大半年才得到一万元赏钱，王婆帮西门庆用三天工夫勾搭上潘金莲也得了一万元赏钱。）
武松忙完公事，回到自己住处，脱下工作服，换了一身平时穿的衣服鞋脚，头上戴了一顶新头巾，把门锁上，然后就直奔紫石街而来。
（从这里开始，大家要注意文本里出现的动词哈，注意看武松的一连串言行动作。）
他一踏入紫石街，这两边的街坊邻居看见武松回来了，大家都吃了一惊。摸摸脑门，着实为当事人捏了两把冷汗，要问他们在为谁捏冷汗，你们自个猜吧。只听邻舍们凑在一处小声嘀咕：“这下，必定萧墙祸起！这个太岁归来，怎肯干休！必然要弄出事来。”【张竹坡夹批：百忙中却夹叙邻舍。】
不聊邻居们的闲言碎语，咱们且说主人公武松，他大踏步一路走到哥哥门前，掀开门帘，侧身进入。叫一声“哥哥？”没人答应，再叫一声“嫂嫂？”还是没人答应。武松心说：“奇怪，我莫不是耳聋了，怎么听不见哥嫂声音？”心中正纳闷，突然看到侄女迎儿在穿廊下捻线，便走上前问她：“迎儿，你爹娘呢？”
那迎儿见他叔叔来了，眼神立马变了，吓的不敢言语。大家要问了，为啥这迎儿会是这个反应，唉，还不是被打怕了呗。这几天都是王婆在照顾她，老王婆为了把谎话编圆，一定会恐吓迎儿，不让她乱说话。恐吓小孩的伎俩无非就是威逼和利诱，估计是动了手的。
武松又问：“你爹娘往哪里去了？”
迎儿哆哆嗦嗦地站在一边儿，只是哭个不停，嘴巴紧闭着，一句话也不说。【眉批：写迎儿愚蠢处，真不忝武大亲生。】
（看这批语：写迎儿愚鲁，真不愧是武大郎亲生的闺女呀，闺女随爹，一个样儿。实话总是那么伤人。按理说，潘金莲的童年比武迎儿也好不了哪里去，被亲妈卖了两次，给人家做下人，被老头儿收用，被主母打，可咱们看潘金莲的战斗力，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仍。如果大家觉得没道理，且看亲叔叔对武迎儿的态度如何？她要是个机灵的小女孩，做叔叔的怎么会对待她像对待木偶一样？）
这边正问着，隔壁王婆听得是武二回来了，生怕出了纰漏，便慌忙走过来查看情况。
武二见王婆过来，唱喏行了礼，开口问：“我哥哥往哪里去了？嫂嫂也怎的没看见？”
王婆说：“二哥请坐，我告诉你。你哥哥自从你走之后，到四月间，突然得了个拙病死了。”
（*拙病：奇怪的病、难治的病、倒霉的病。）
武二忙问：“我哥哥四月几时死的？得什么病？吃谁家的药来？”
王婆说：“你哥哥四月二十头，猛可地害急心疼起来；病了八九天，求神问卜，什么药吃不到？【旁批：葫芦得妙。】唉，医治不好，死了。”
（看王婆的这句回答，说一下我白话金瓶梅的一点规则哈。其实大家看我初稿就知道了，我已经写到二十回了，为何发布的还是这么慢呢？因为初稿和我现在的稿子要求不同，初稿写的比较通俗，当时有意往口语大白话那个方向靠，也添加了一些文本没有的句子；现在的这个稿子别的不说，这个对话我是有意做了保留的，本书的首要精华就是它韵味十足、辨识度极高、自然至极的对话。其次是带有骈文特质的白描句子。我修改它，是为了能更好的讲故事听故事做解读，注意，是讲故事听故事而非看故事读故事。要是看故事读故事的话直接看原著就可以了，那才是最爽的方式。
某某道和某某说真的有区别吗？根本无需修改嘛，不过，如果我要录音频，“道”必须得改成“说”。
“四月二十头，猛可地害急心疼起来......什么药吃不到？”
牵扯到对话，我会优先选择词话本的句子，崇祯本因为是修改版，会删掉一些带有地方特性的字词。“四月二十头”，翻译的话，可理解成“四月二十日那块”，方言表达是很随意的，有时候是具体的、固定的，有时候则是模糊的、不确定的，需要结合上下文来理解。
我知道山东人会说“头”，比如“中午头”。黄昏时分，张三在街上遇到了李四：
哈哈，其实这本书里的人物对话是类似这样的，不过我不能读成山东话，那样可能会有一部分听众听不懂，我只能在解释一些方言字词的时候，顺嘴读两句让大家感受感受即可。
总之吧，扫痕想让这本书能被更多的人欣赏到它的价值和美，希望大家能在听故事的过程中体会到更接近原汁原味的对话吧。）
武二说：“我的哥哥从来不曾有这病，怎么会得心疼就死了？”
王婆说：“都头，你怎么会这么说？俗话讲：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今晚脱了鞋和袜，未审明朝穿不穿。这生死之事，就是大罗神仙也难料呀！阎王叫你三更死，谁也活不到五更。咱们普通人，吃五谷杂粮，谁能保得常没事？”【旁批：一篇世情语，出脱得干干净净，非武松将奈他何！】
武二被王婆说的哑口无言，心话说我就问了一句，你这老婆子嘟噜这么一堆。不过迎儿不开口，他还得问王婆，只见他又问：“我哥哥如今埋在哪里？”
王婆说：“哎，说起这个，又是一场伤心事。你哥哥一倒了头，家中一文钱也没有，你那嫂子，女人家家的，头一回遇到这种事，慌得没脚蟹一样，到哪儿给你哥找坟地去？亏他左边一个财主，以前和大郎有一面之交，舍助了一副棺材，没奈何，在家放了三日，抬出去火葬了。”
武二说：“如今嫂嫂往哪里去了？”
王婆说：“她少女嫩妇的，又没的养赚过日子。胡乱守了百日孝，她娘来劝她，前日（前几天）嫁了个外地人走了。丢下这个业障丫头子，叫我替她养活着，【眉批：又埋怨两句，妙甚。】专等你回来交付给你，也了我一场事。”
（看这个批语：又埋怨两句，妙甚。确实很妙，王婆撒谎真有一手，说的有鼻子有眼，她要是不埋怨，其实是不符合她撒的这个慌的——帮邻居照看孩子，怎么会不埋怨呢？而且，她抱怨了这一句，也有点转移话题、转移武松视线的作用。）
武二听了王婆的这些话，沉吟了半晌，【旁批：不哭只沉吟，最肖。】最后，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只见他撇下王婆，出了门，急匆匆往县前住处走去。（武松没哭，只是沉思）
来到住处，开门进屋，他换了一身素净衣服，便叫手下土兵到街上买来一条麻带、一双棉袜、一顶孝帽子，穿戴好之后，【张竹坡夹批：此文比伯爵洒土眯眼时如何？总是语语刺人家弟兄心内也。】又买了些果品点心、香烛冥纸、白事专用的金银元宝之类，带着东西重新回到了哥哥家，他要从新安设武大灵位，重新安排羹饭。
（停下来看看这段，咱们注意下武松更换衣服的戏码。武松高高兴兴地特意换了一身衣服去见哥嫂，作者还特意点了一下：带了顶新头巾。没想到听到了哥死嫂嫁还留下一个业障的讯息，他没有哭，径直回到住处，又换了一身衣服。这是一身素净衣服。素净衣服并不是特指白色衣服哈，指的是颜色寡淡、没有多余装饰的衣服。如果一个小女孩穿了一身黑或者一身灰出门，被老人看到了，老人会说：“哎呦，你这小丫头，怎么不穿鲜亮点，穿得这么素净。”注意哈，黑色和灰色或者雾蒙蒙、旧不拉几、显老显穷的黯淡颜色服装统统可以归为“素净衣服”的范畴。
崇祯本改成了：开了门进房里，换了一身素衣。
我不知道词话本是不是刊刻错误哈，反正，武松去门房里找土兵之类特意去换一身素净衣服也是能说的过去的。武松是行动队长，他在清河县是有身份的人，他的服装，之前提到的有“鹦哥绿纻丝衲袄”，不说颜色，布料和款式绝不可能是差的。现在，他家里死了人，死了人应该穿啥衣服呢？——粗布麻衣，披麻戴孝，睡草席。白事上对服装的要求不只是衣服颜色的问题，还有布料和款式的要求。布料越粗糙越好，款式越简单越好，如果谁能穿草衣，睡草席，那大家看了会说这个人是个大孝子，真心实意。谁要是穿的衣服干干净净，绫罗绸缎，晚上守灵去屋里睡，那会被大家说是不孝子，虚情假意。
看张竹坡的这条夹批：此文比伯爵洒土眯眼时如何？总是语语刺人家弟兄心内也。意思是说：这段武松祭奠武大的描写和后来伯爵等人虚心假意地拜祭西门庆相比怎么样呢？这个作者也真是的，总是暗戳戳地把亲兄弟和结拜兄弟做对比，你让那些没有亲兄弟的人还活不活呀。
伯爵洒土眯眼，那是第八十回的文字。西门庆死后，真可谓鸡飞狗跳，各色人等悉数上台来走了一遭，这当然也少不了他的拜把子兄弟们的精彩表演。当时，几个兄弟不愿意吊孝上份子，应伯爵跟大家说：
“大官人没了，今一七光景。你我相交一场，当时也曾吃过他的，也曾用过他的，也曾使过他的，也曾借过他的。今日他死了，莫非推不知道？ 洒土也眯眯后人眼睛儿，他就到五阎王跟前，也不饶你我。如今这等计较，你我各出一钱银子，七人共凑上七钱，办一桌祭礼，买一幅轴子，再求水先生作一篇祭文，抬了去，大官人灵前祭奠祭奠，少不的还讨了他七分银子一条孝绢来，这个好不好？”
哎，假兄弟怎么能和亲兄弟相比呢？人走茶凉呀。咱们还是看武松怎么祭拜他哥哥吧。）
设好灵位，摆好供饭，点起香烛，倒两杯酒，挂上纸幡，一切安排的妥妥当当。【旁批：细。】
约摸着一更天（19：00-20：59）时，这武二在哥哥灵前插了三炷香，扑翻身便拜，跪在地上说：“哥哥阴魂不远，你在世时，为人软弱，现在死的不明不白。你若是负屈衔冤，被人害了，一定要托梦与我，兄弟替你报冤雪恨！”念叨完，把酒浇奠在了地上，过后又烧了一沓冥纸，烧化完毕，武二这才放声痛哭。【眉批：只到此时方大哭，写出豪杰坚忍真至性情，与儿女子不同。】（悲伤延迟）
倒还是一路上来的人，兄弟哭兄弟，哭得那两边邻舍，无不恓惶（悲伤，不安）。【张竹坡夹批：我也陪他一哭，不知何故。】
（武松说了一番肺腑之言，祭奠完毕，这才放声大哭。写的真切动人。确实如评语所说：写出豪杰坚忍真至性情。张竹坡读到这里，也陪着武松哭了一场，可见感情真挚呀。
关于武松的哭，秋水堂有不同的看法，她说：
此回写武松祭武大，从闻讯到盘问王婆，到换孝衣，到买祭品，到安设灵位，武松没有一点眼泪，直至最后祭奠时，才放声大哭，“终是一路上来的人，哭得那两边邻舍无不恓惶”。前一句的“终是”二字绝有含蓄，好像在说，虽然本来并不……但是毕竟一母同胞也。
词话本写的是“倒还是一路上来的人”，崇祯本写的是“终还是一路上来的人”。一字之差，听起来给人的感觉好像有点不一样。我个人觉得武松一开始不哭、后来才哭是很符合武松这个人物的特性以及现实情况的。武松作为清河县的大队长，如果他一边流眼泪一边盘问王婆、安排土兵上街买东西，那成个啥样子。而且，大家觉不觉得武松回来看不到哥嫂身影，他心里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呢。他在去东京之前，之所以威胁潘金莲、嘱咐武大郎；在路上他感觉心里不安，让土兵提前回家报信；现在再加上叫门没人回应。我想，任何一个人也能联想到哥哥出了事故了吧。
我们也不能光瞅着一个字来解读，看看武松在暗暗黑夜里对着哥哥灵牌说的话：你若负屈含冤，被人害了，托梦与我，兄弟替你报冤雪恨！此时，武松一个人，周边并无观众看客，他说这番话时是没有必要表演什么的。他的这番话确实是出于血脉亲情，是发自肺腑说出来的话。
“一路上来的人”就是“一母同胞”“亲兄弟”的意思，看完全书，我觉得笑笑生确实有歌颂亲兄弟、揭露假兄弟虚情假意的倾向，不过他这个歌颂不是那种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是亲兄弟，亲情便假到没边的那种。本书有两对显眼亲兄弟：武大武二和韩道国韩捣鬼。
武二最终帮武大报了仇，搭上了自己的一生。他背负人命，确切来说，就是因为要给哥哥报仇所致。不过，他最后报完仇没管哥哥唯一的血脉，自己逃走去梁山了。
韩捣鬼平时跟嫂子有一腿，按理说是对不起哥哥韩道国的，不过，在韩捣鬼被抓到监狱之后，最着急上心的还是韩道国，最后，韩道国的女儿在逃亡路上遇到叔叔韩捣鬼，叔侄俩表现出的那种劫后余生得遇亲人的场景非常感人。
总之，作者虽歌颂亲兄弟，但写的不假；同样的，他揭露假兄弟，也不是一味的讽刺挖苦。他写的是市井生活中的人和事，而不是英雄好汉才子佳人那类的传奇故事。）
这里武二在灵前哭了一会儿，之后便将供桌上的羹饭酒菜撤下来，摆在饭桌上，和土兵、迎儿二个吃了。落后，向邻居家讨来两张席子，叫土兵在屋外打地铺，迎儿睡在屋里床上，他则拿了其中一张草席，就在武大灵桌前睡下了。
约莫将半夜时分，武二躺在草席上翻来覆去，他哪里睡得着？嘴里只是不住地叹长气。再看那土兵，或许是忙了一天，累坏了，此时早已睡得齁齁的了，像是死人一般，挺在那里。估计打雷下雨也叫不醒他。武二实在睡不着，他便爬将了起来，眼光扫到哥哥灵桌上，只见桌上的那盏琉璃灯半明半灭，寂寂深夜，静得怕人。
武二坐在席子上，自言自语地寻思说：“我哥哥生前懦弱，死的如此不明不白。”说犹未了，只见那灵桌子下卷起一阵冷风来。大家要问这阵风是怎么一种风，且等我慢慢讲来：
无形无影，非雾非烟；盘旋似怪风侵骨冷，凛冽如杀气透肌寒。 昏昏暗暗，灵前灯火失光明；惨惨幽幽，壁上纸钱飞散乱。隐隐遮藏食毒鬼，纷纷飘逐影魂幡。【张竹坡夹批：纸上有鬼出现。】
（阴风来袭，武大鬼魂要来了，这个场景《恨锁金瓶》里拍得挺吓人的。昏暗的绿色灯光，武大郎惨着一张脸从桌子底下飘了出来......）
《恨锁金瓶》剧照
这冷风十分厉害，直吹得武二毛发竖立，寒颤都不知打了多少个。【眉批：是不怕，却又凛凛然，光景逼真。】武二胆大，待他定睛一看，（下面的句子我要放原文了，大家仔细感受作者的笔力）见一个人从灵桌底下钻将出来，叫声：“兄弟！我死得好苦也！”武二看不仔细，却待向前再问时，只见冷气散了，不见了人。武二一跤跌翻在席子上，寻思道：“怪哉！似梦非梦。刚才我哥哥正要报我知道，又被我的神气冲散了。想来他这一死，必然不明。”听那更鼓，正打三更三点。回头看那土兵，正睡得好。于是咄咄不乐（垂头丧气），只等天明，却再理会。
（大家看出作者的笔力了吧，不过这个作者不是笑笑生，而是施耐庵哈。为了写这场“夜半惊魂”的戏码，作者从武松在灵桌前念叨“一定要托梦与我，兄弟替你报冤雪恨”的时候就开始了铺垫，后面又写睡觉安排，写武松睡不着，写土兵睡得像死人一样，这些都为后面凌晨时分阴风袭来做足了铺垫，紧接着武大郎的鬼魂现身，读者听众正哆哆嗦嗦听到紧张处，突然鬼魂又没了。来得惊心动魄，走得无声无息。然后，马上武松跌倒在了草席上，一定要注意这个动作，这其实有点类似那样梦境与现实的分割点，通过一个动作或者一种声音，让人物从幻境或梦境中回到现实里来。讲到这里，大家能想到什么电影桥段呢？让我们来看看《红楼梦》里写甄士隐做梦入太虚幻境时，他是如何从梦境跌回到现实里的呢？曹雪芹写：
（甄士隐）正欲细看时，那僧便说已到幻境，便强从手中夺了去，与道人竟过一大石牌坊，上书四个大字，乃是“太虚幻境”。两边又有一幅对联，道是：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士隐意欲也跟了过去，方举步时，忽听一声霹雳，有若山崩地陷。士隐大叫一声，定睛一看，只见烈日炎炎，芭蕉冉冉，所梦之事便忘了大半。又见奶母正抱了英莲走来。士隐见女儿越发生得粉妆玉琢，乖觉可喜，便伸手接来，抱在怀内，斗他顽耍一回。
看这两本书的梦幻描写哈，都是在最精彩最紧张时刻戛然而止，然后用一个动作或者一个声音做切割，等读者听众再看时，人物已经跌回到了现实中，这时候，作者要马上接起现实里的人、事、物，还要点一下时间——施耐庵写的是“听那更鼓，正打三更三点。回头看那土兵，正睡得好”，曹雪芹写的是“只见烈日炎炎，芭蕉冉冉...奶母正抱了英莲走来”。
是不是很有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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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到五更鸡叫，天渐渐亮了起来。土兵起来烧水，武二洗漱了，把迎儿叫起来，让她在家看家，交代完，便带着土兵出了家门。
大家要问了，武二既然知道哥哥有冤屈，那么他会怎么做呢？大家请看：只见武二来到街上挨家挨户地访问街坊邻居：“我哥哥怎么死的？我嫂嫂嫁给了谁？”
哎，这街坊邻居，谁不知道内里原委呀，只是大家都惧怕西门庆，谁肯来管？一个个都把头摇得拨浪鼓样儿，皆说：不知道、不清楚、武都头问问别人去吧。
问的多了，总有那胆大好事的忍不住透露点内情给武二，只听这人对武二说：“都头，你也不用到处打听，还是我给你指个道吧——王婆紧靠着你哥家住，你只问王婆就行了。”
自古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既然有人敢说出王婆来，自然也有说别的的，只听又有一个多嘴的说：“买梨的郓哥和仵作何九，这二人最知详情。”
现在武二得到了三条线索：王婆、郓哥、何九。如此，接下来他会先去找谁呢？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期讲解。伙计们，咱们下期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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