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名为“贵红美容”，头像是一张美颜过的自拍照，签名是她的手机号。朋友圈里除了美容广告外还有许多各式各样的自拍照，也有情侣照。这个微信的主人不是牛贵红，她只是其中的一个员工而已。
看到贵红二字，技宝对此行的所有疑问便都解除了，牛贵红，这个名字她当然还记得，这个女人曾经接过小桃打给郦洪飞的电话，竟然就住在余城区，开车的话也就半小时之内吧，又是一个灯下黑。
“她回你了吗？”小桃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她花了精美的妆容，衣饰精致亮丽，像是一只要去争奇斗艳的雄孔雀。
“还没回。”技宝返回聊天界面看了一眼屏幕，如实回答。这个员工的微信小桃没有添加，她倒是很愿意替小桃做一次阻挡板，这种行为很有一种大婆抓奸小三的架势，她很好奇事态的过程走向，也想看看双方二者的表现，至于郦洪飞，技宝此时并不关心他的选择。
根本没有太大悬念。
“那你再问一遍，说我们快到了。”
“好。”
技宝：美女，我和我朋友正往你店里赶呢，我们快到了，你在店里吗？
贵红美容：在呢在呢，你们直接过来就行，我姓姜，来了你们就说是小姜的客户。
技宝：那我希望你来给我们做美容呀，推荐的朋友说你的手法好。
贵红美容：好的呢，程女士是我们的常客，既然是她介绍你们过来的，我们一定会服务好，价格上也会有优惠。
技宝：好，谢谢。
关了手机，技宝如实汇报：“她叫小姜，在店里，说让我们到了报她的名字就行。“
小桃眨巴着眼，“那就行。”她看了一眼技宝，“你说，牛贵红在不在？”
“应该在吧。”技宝挠了挠头，昨晚她做过了解，美容店不算大，看视频里的情景也就有三四个面孔在服务客户，这种规模的店铺老板一般还做不到甩手掌柜的地步，视频里看不出哪个是牛贵红，倒是出现过“牛店长”三个字。地点可绝对没找错。
小桃和技宝提前一段路下了出租车，二人沿着人行道过马路，而后又走了一小段路，这才看到美容院的广告牌，一路上二人把周边的环境摸索了个大概，这条街道上干巴巴的除了店铺还是店铺，并没有太精致太高端的视觉冲击，从新旧程度来说还不如小韩庄旁边的街道有活力呢。技宝的步伐不自觉迈得很大，她转头看小桃，小桃的脸上洋溢着青春无敌的活力，她想也许小桃现在和她想的一样：不过尔尔嘛。
技宝：我们到了。
小姜：进来就行。
推门而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玻璃柜架，柜架上零星摆着各类美容产品，还有一些小型的绿植填充在架子上，左边是一个长条的黄色大沙发，沙发上没坐一个人，右边则是柜台，柜台里也没有人。
装修装饰皆普通平凡，和精致与格调不搭嘎。
“怎么没人呀。”技宝问。
“别先喊。”小桃摆手。
技宝不喊人，二人四只眼睛把这个接待区域看了个底朝天，实在一点多余信息也看不出了，才喊起来：“有人吗？找小姜。”
“有人吗？”
“在呢！”一个女孩从墙后面钻出来，技宝看到了粉色墙壁上开着的一个小门，不知道那里是卫生间还是储藏室，总之这个小姜是从那里钻出来的。
“你是小姜吧。”技宝赶忙打招呼。
“对，我就是小姜，你是虞女士？”她看了看小桃，又说，“这是你的朋友吧。”
“嗯，不用叫我虞女士，我们都差不多大，你就叫我小虞就行。”
“好，你们要做什么项目？我们这里按摩、开背、刮痧、美容，什么都做，对了二楼还有汗蒸，想汗蒸随时过来。”
“还有二楼呀。”小桃问。
“对呀，一楼是美容，二楼是汗蒸。”
“就你一个吗？”技宝问。
“今天就我一个呢。”
技宝有些诧异，原来这家美容院也没有想象的小，但是确实也就一般，最起码在人员配备上显得……很寒酸。
“我们先做个什么？”技宝问小桃。
小桃没说话，她还在思索。小姜发言说：“你们第一次来，我建议先做个普通项目就行，我们这里来的都是以老客户为主，再就是转介绍，时间都可以在微信上预定，今天客人少所以她们才没来。”
原来是这样，服务老客户为主，意思是不是牛贵红在这里经营很长时间了？那么她得多大？25岁？大概没这个能力。郦洪飞26，他能接受30岁以上的吗？
“我们整天坐办公室，这个脖子和腰都酸疼酸疼的，还有这个后背也很僵，要不你先给我们做一下后背吧。”
“可以呀，不过做一次作用不大，我就先给你们做一下精油按摩，给你把后背的筋结打开，这样要多做几次，我们这里有套餐，套餐做着便宜。”小姜开始了推销。
“单次怎么收费，套餐怎么收费？”小桃问。
她大概想看看牛贵红的收益如何。
“你们第一次来，又是熟人介绍的，我就收你们108/一次，要是平时的话是120/一次，给你们打了九折。套餐的话分三种，1100,2500,4000,套餐都可以做十次，十次下来保证你们身体改善很多，什么酸疼症状都没了。”
两人相视一笑，点了点头。
小桃进到里间那个工作区，技宝忙跟进去。四个床架子组成一个正方形摆在四个角上，屋顶上挂着帐幔，粉红色的，现在帐幔是合起来的，等到需要放下来的时候它们就可以围在床架的周边形成四个各自独立的私密区域，这使技宝想到了界水女子医院里的布局。
“怎么价格相差这么大？”
“精油不同呀。”小姜笑着解答。“我们这里还有臀疗、腿疗、足疗，全身哪里都可以做。”
小姜要叫同事过来，因为她一个人不能同时服务两个人，小桃忙制止了她的举动，找理由说：“我们不着急，你不要叫别人，你先给她做，做完我再做，咱们还能聊聊天。”情急之下，她把目的说了出来。
小姜很高兴，面上没任何异样。她们技师也是拿提成的，乐得一个人服务技宝小桃两个人，赚两份提成。一间略显封闭的屋子，三个年龄相仿的女孩，舒缓的动作，这样的氛围格外适合聊天。技宝趴在床架子上，脑袋嵌在前部的圆形孔洞里，上衣完全脱掉，裤子褪到屁股中部，后背整个暴漏在空气里。
随着按摩的进行，技宝由最开始的酸爽变成了酸疼，她此前并没感觉到后背有任何不适，可叫小姜一顿揉搓，现在她的整个后背都迸发出广告上说的亚健康状态。小姜人小劲大，每每技宝想告诉她要小点劲的时候，小姜都会先她一步问：“还能加点力道吗？”她不想这108元花的不值，于是说：“可以。”
“听到咔嚓咔嚓的声音了吗？这就是你的筋都板结在一块了，你是不是没做过按摩，太需要疏通了，堵住了通道，时间长了可就麻烦了。”
技宝听的一愣一愣的，不晓得自己25岁的身体正当人生顶点的躯体里还藏着这么多隐患，但她不会真的感觉小姜说的问题有多“严重”，舒服舒服也就得了，哪个销售员不都是这样？“术业有专攻”完全成了咋呼他人钱财的一个工具。
“嗯嗯，这次做完，下次什么时候来才好？”她得先给小姜一个希望，这样才能更好的进行接下来的谈话。
“我估计我跟她也一样，下次我们再过来，你跟你们老板说说给我们打打折扣，我们两个都办个套餐吧。”小桃加大诱惑了。
“好呀，你们先看看我的手法好不好，我会给你们争取的，到时候你们也能给我多介绍客户，嘻嘻。”小姜的话里慢慢渗出兴奋感。
果然只是个员工，要是老板，就绝不会和客户说这样的话。
“你们店里这是有多少人呀，你像今天就你一个在店里，要是临时来顾客了，不就得晾在一边啦？”小桃开始了正题。
技宝只做看客，她乐得一边享受小姜手下的服务一边享受小桃套话的听觉盛宴。
“四五个呢，可不是这样，来人了就叫她们来，不过我们店长想找个新地方，到时候人就多了。”小姜边说边在技宝的后背上涂抹东西。
“换店呀，那看来你们店长赚大钱了。”
“不能离得太远，还是要在周边找，我们店长好不容易在这边积累好了人气和客户，本来要重新装修的，可能是成本太高，现在说直接换新店，她早就想换了，你看这里，”小姜指了指墙面，“里面都不行了，这是用壁纸遮盖的。哈哈，我跟你们说这些你们不要介意呀，反正我们过不了多久会搬去新店，到时候你们去看了就知道了。”
看来搬店是一定的了，牛贵红还是赚钱了。
“噢噢，挺好。我看你年纪不大，你做了多久了？”
手掌覆在背上，技宝只觉一阵温热。小姜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没上大学，混了几年，这是我一个亲戚介绍的工作，我倒是很想干这行，我们店长以前也是给人打工的，干了两年就自己开了这个店，她这个是加盟的店，人只要努力，手艺学到手我也能成，嘿嘿。”说到后面显然有些不好意思，她笑了。
“那绝对能成，还是自己当老板好。你们店长是加盟的美容店呀。”
技宝不懂加盟不加盟的区别，不过她不想打断小桃的询问思路，因此仍旧不发一言。
“是呀，我们店长弄这个店花了二十万呢，自己干了两年才把这家店养活了，我们店里的员工年纪都不大，你们不要看年纪大小吆，我们都是真心实意跟着学技术，都是下的真功夫，不过……赚的钱不是很多，嘿嘿。”小姜又不好意思了。
“二十万呀，那你们店长还是有钱。”小桃的关注点只在牛贵红身上。
“也不是有钱吧，我们店长家是农村的，之前谈的那个男朋友倒是有钱，不过她说开店的钱是贷的款，她店开起来跟她男朋友也分了。”小姜的话语里开始有八卦的分子蹦出来。
“噢，那你们店长还没结婚呀，怎么分了呢？”
“没结婚呀，才二十七不着急，她说三十之后再结婚。”小姜笑呵呵的说。
“这么年轻呀。”技宝忍不住开口。
“啊，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小姜惊呼。“二十七也不年轻了，不过，结婚确实不着急，谁不想趁着年轻奋斗事业呀，分手我也是听说的，嘻嘻，我才来这里干了不到一年，我学得快。”
“那她现在谈男朋友了吗？”小桃问。
技宝察觉到这句问话太赤裸了，大概小姜也察觉到了，她揉搓双肩的手停下了动作，隔了几秒之后才说：“谈了一个，不过我们店长还没答应呢，这次换新店这个男的给我们店长十万耶，不知道是给的还是借的，真有钱。那个男的倒是经常开车带我们店长出去玩。”
“就昨天，元宵节嘛，他还带我们店长去大月湖看灯会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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