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这都是你的,我们不要了。”公公抱着一堆小孩衣服扔在单微微面前。
“还有这个学步车,你花钱买的,也还给你!”
公公说着话,从一个大柜子上拿下学步车,“咚”地一声,砸在单微微脸前。
单微微惊愕了,这还是那个平日里对自己相敬如宾,说拿她当自己亲女儿的公爹吗?
望着一地的狼藉,还有公公婆婆那凌厉的目光,单微微真想像其他为人儿媳妇的女人一样,一转身回娘家去。
可是单微微不能,她是远嫁,娘家太远。
单微微本是一个要强的女孩,从小到大,她学习成绩优秀,每年都能评上三好学生。可无奈家庭清贫,她是家里的排行老大,几个弟弟妹妹还小。
从小,她就有一个伟大的想法,自己有义务帮父母照顾好弟弟妹妹,帮父母分担忧愁。
初三那年,单微微决定辍学去打工,谁都拦不住。
打工的日子里,单微微认识了方强,方强为人豪爽,外刚内柔,在外面竭力护单微微周全,在一起时对单微微照顾有加,天常日久,两颗孤独的灵魂慢慢地靠在一起,他们相爱了。
结婚后,单微微随方强来到他的老家河南生活,夫妻俩开了一个批发店,平时和公公婆婆生活在一起。
公公婆婆对单微非常满意,逢人就夸自己儿子方强运气好,找了单微这样的老婆。并且婆婆常常在单微面前说:“微微呀,这辈子妈没有女儿,你是我们家的儿媳妇,也是我们家的女儿,谁要是和你过不去,我们老俩口绝不答应。”
有这样的公公婆婆,单微心里暖暖的,觉得自己没有嫁错人。
让单微微觉得自己太幼稚的,是那个晚上。
一天夜晚,单微和方强打烊以后在店里盘点,小两口一边盘点一边打情骂俏,方强伸出手臂要和单微掰手腕,单微哪是他的对手,刚掰一下就输了。
“哎呀,你他妈手太狠了。”单微吃痛,脱口而出。
事有凑巧,婆婆这个时候突然一只脚踏进店里,单微的“临场发挥”一字不落灌进了婆婆的耳朵。
单微尴尬地瞟了一眼方强,连忙走开了。
回到房间里,单微有些好奇,平时婆婆很少熬夜,总是早早就睡了,今天这么晚了来店里有什么事吗?
由于刚才那句无心的话,单微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婆婆,她蹑手蹑脚地来到店门口,却听到婆婆和方强的对话。
方强:“妈,对不起,刚才微微不是故意的,都怪我。”
婆婆:“你有什么对不起的,骂人的是她,现在她都没脸出来了吧。”
方强:“妈,我替微微向您道歉。”
婆婆:“你就宠着她吧,她都骂你妈了你都舍不得动她一下,她离娘家这么远,你打她一顿又能咋滴,一下子就能治她个服服贴贴地,还反了她了。”
……
单微石化了。这个口口声声说拿自己当亲生女儿疼的婆婆,一转脸就撺掇儿子对自己下狠手,自己在她心里到底是什么位置?
单微微本想向婆婆道歉,但一想到这些话,她总觉得如有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来。
第二天,婆婆像没事人似的,一大早就来找单微:“微微啊,早上店里没那么忙,强子一个人就够了,你骑上电瓶车,带妈上街去买件衣服。”
望着婆婆那张和蔼可亲的脸,单微微怀疑自己昨天是不是耳朵听错了。
婆婆坐在单微微的车子后面,两个人零距离接触,可单微微却觉得,她和婆婆之间,似乎隔着千山万水。
单微微也想不明白,每次自己回娘家,爸爸妈妈,叔叔阿姨们都嗔怪她太瘦了,是不是舍不得花钱。
可在公公婆婆这里,她却从来没听到过这些话,即便是她确实很瘦。
单微的孩子大一点儿之后,小叔子方熊结婚了,不久后弟妹怀孕。单微把用不着的学步车,还有没上身的小孩衣服送给了方熊。
方熊乐于接受,毕竟孩子的衣服穿不了多久就要淘汰。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儿,让单微彻底明白,公公婆婆表面上的亲昵和平时暖人心的话语到底有多假。
那天,方熊因投资失败的事儿和公公婆婆有了分歧,公公婆婆不停地唠叨,骂方熊不务正业,都快当爹了却欠了一屁股外债,给这个家雪上加霜。
方熊终于不耐烦了,一脚踢开身边的瓷盆:“怕我连累你们是吧,那咱分家,从此谁过谁的,井水不犯河水。”
瓷盆咚地一声撞向对面的墙壁,立刻凹进去一大块。
方熊说着又开始规划家里的一切值钱的东西。
看着儿子那暴脾气上来不管不顾,婆婆心疼得直掉眼泪,公公一言不发,拧着眉头一个劲儿抽闷烟。
家里的东西被一分为二,单微微不知道自己该身归何处,老公去外地进货,自己带着两个孩子在家,如今手里的钱都押在店里,根本没有多余的钱买房,怎么办呢?
就在单微微一筹莫展之际,她一眼看到桌子上的台式电脑,这可是她打工时候省吃俭用,花了一个月工资买的,如今被方熊拿来看电视,打游戏。不行,自己得想办法要过来。
“那电脑是我买的,把它还给我吧。”单微微冲方熊说。
“给你给你”,方熊说着就去拔电线。
公公和婆婆对视了一眼,公公像久堵刚疏的阀门终于找到出口,狠狠地剜了单微微一眼,把单微微送的小孩子用的东西从柜子里抱出来,一股脑砸向单微微,这就出现了本文开头的一幕。
单微微惊愕地拨开砸在头上的衣服问:“爸,这些都是我留给小侄子的,你这是干嘛?”
“你不是说电脑是你买的吗?这个也是你买的,都还给你,我们不要!免得你以后惦记。”
“我们不要”?
“我们”?
单微微愣在原地,半响才反应过来。
看来,公公婆婆所谓的“我们拿你当亲生女儿对待”,都是一些哄小孩子的把戏。他们和自己儿子即便是闹得天翻地覆,老死不相往来,他们的关系,也永远是“我们”。
一阵狂风吹过,屋外电闪雷鸣,单微微的心也在哗哗地碎……
~~~完~~~
叶小叶:多平台自媒体运营作者,网络写手,写男欢女爱,也写人生百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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