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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庄村老王头的小卖部，是这个村里最热闹的地方了。
小卖部门口留着一间棋牌室，农闲时的人们三三两两聚集在这里，有人打牌，有人喝茶闲聊，烟雾缭绕，人声噪杂，是这个村子里的人们可以消遣的场所。
冬天的下午，北风呼啸，天空飘着雪花，人们像往常一样在棋牌室喝茶闲聊，突然外面有人大声说话：
“老王老王，村西头是恁家闺女吧，趴在地上哭了好久了，这大冷天的，冻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老王头出来一看，是村里的兽医。兽医说去隔壁村给猪看病，去的时候见路上趴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听隔壁村里的人说是老王头的闺女。兽医回来的时候见她还趴在雪地里哭。
“这死丫头，又怎么啦，孩他妈，赶快去看看啊。”老王头喊自己老婆出来，一脸的不耐烦。
老王老婆骂骂咧咧地出去了。
棋牌室又恢复了平静，因为大家都知道，老王头有一个残疾女儿叫月月，从小就坡脚，走路一歪一歪的，是老王夫妻最不待见的孩子。
月月还有个弟弟，一个妹妹。小时候，弟弟妹妹总欺负月月，老王两夫妻基本默认，也从心眼里不喜欢这个女儿，认为她给这个家里的人脸上抹了黑。
月月刚长到十六岁，老王就把她嫁给了隔壁村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第二年生了一个儿子。
男人脾气不好，喝了酒就对月月非打即骂，老王夫妻也是不问不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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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一会儿功夫，老王老婆领着女儿回来了，人们这才知道，月月婆家人觉得她根本就是个累赘，反正儿子也生了，就想把这个累赘赶回娘家。
“他们不要你，就在家待着吧，男人多的是，妈以后再给你找个好人家。”老王老婆又开始骂骂咧咧，不知道是骂自己闺女没有用，还是骂男人一家太无情。
月月低着头，大颗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从此，月月每天扶着一支三角架，来来回回在家里烧水，生火，给棋牌室的叔叔大爷们端茶倒水，给小卖部上货，忙个不停。
稍有空闲，还会遭来老王老婆一顿骂：我这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会生出来你这样的闺女，真是个扫把星。
于是，大家从小卖部门口经过，都会看到这样一个场面，伴随着棋牌室噪杂的聒噪声，一个残疾女孩在院子里不停地忙活，一个老女人在背后谩骂。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年，转眼间月月十九岁了，老王夫妻又给月月找了一户人家，是村里50岁的光棍李大海，李大海给了老王夫妻两万块钱，当月月的彩礼钱。
李大海一只眼白内障，一直没有娶到老婆，平时他在离家三里地外的砖瓦厂干活，父母都不在了，他一个人守着一个小院儿，院门口有一个池塘，里面有他养的草鱼。
月月嫁过去以后，刚开始，李大海也稀罕得不得了，后来月月生了一个儿子，李大海也开始嫌弃月月干家务不行，带孩子不行，对月月呼来喝去，言语间不乏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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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海去砖瓦厂干活，月月就每天去水田割鱼草喂鱼。
月月用背带把孩子背在身上，一只手扶着三角架，去田里割草。
孩子饿了，月月就把孩子放下来，坐在地上，掀起衣服给孩子喂奶，她不穿内衣衣，或许根本就没有内衣。她撂起胸前白花花的一片，常常引来路过的光棍汉直勾勾的目光。
有人围在身边看，有人讲晕段子，月月一声不吭，自顾自地干活。
一天，李大海在家冲月月发了好大一通火，大概意思就是有些光棍汉看见了月月的奶子，在村里添油加醋到处乱说，李大海觉得月月丢了自己的面子。
月月也不辩解，抱着孩子只顾哭，可怜的女孩在仅仅20岁的年纪里，已经经历这社会的各种恶，神经早已变得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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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的一个下午，有人看到李大海院子外面的池塘里，和几条臭鱼一起，浮着一大一小两具尸体。
原来，月月抱着自己两岁的儿子，跳进了池塘，结束了她年仅22岁的生命。
村里人又开始骂声四起：狠心的女人，自己想死就去死，干嘛带上孩子，虎毒还不食子呢。
李大海把儿子葬了，把月月的尸体拉回娘家，说月月根本就是扫把星，自己白白养活了她两三年，还搭上了自己儿子一条命。这下好了，自己老了又没有人养老，让老王夫妻陪他彩礼钱两万块。
老王夫妻当然不认账，说闺女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和我们无关。
最后，是村里派人把月月葬了。
月月下葬那天，瓢泼大雨下了整整一天，或许，是月月的灵魂在为自己哭泣，也是在为这个冷漠的世界哭泣。
第二天，老王的棋牌室有恢复了往日的景象，烟雾缭绕，人声噪杂。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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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叶小叶：自媒体运营作者，网络写手，写男欢女爱，也写人生百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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