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是夜，忽有一梦，母亲在其中，是我记忆中最年轻时的面容，但仍显得如此苍老。梦中母亲站在远处，似乎是伸手召唤，我努力靠近却又不能，总有一层距离阻隔，遥不可及。梦惊醒，心中忧闷。及天明时，忙给老家打电话，母亲依然如旧，病卧在床，心中依然忧闷，往事历历再显。

 

母亲经磨难，生过我们兄弟姐妹八人。历次怀胎之苦，几遭分娩之痛，数十年含辛茹苦，早已侵蚀母亲的身骨。我是家中老小，我出生时，母亲年愈四十，及长成有了自己记忆时，母亲已年近半百。我就没有见过母亲年轻时的模样。努力搜寻记忆，还是得不到自己满意的答案。只是存下一张黑白的老照片，照片不大，最多是五寸见方，上面是全家福，有十口人。当时的技术的限制，再加上岁月的消磨，已很难清楚辨认母亲的年轻的面容。那时候，我两岁。

 

儿时顽劣，母亲慈爱有加，但少有体会。及长，便离家求学，在校的时间多，在家时少。乡村走出的穷小子，只能是一门心思在学习上，未及他顾。毕业后，便在一个陌生的城市打拼，回家与母亲相处的时间就更少了。但生活教予我很多，初为人师，既为人夫，后又为人父。俗称：不育儿不知父母恩啊！亲历当年母亲的养育历程。虽有时间和空间的阻隔，但对母亲的慈爱理解得更深。

   

母亲历经大难。一九九四年冬，母亲腰痛。一般的疼痛她就会忍过去，家人们便无从知晓。但这次不同以往，检查是尿路结石。我也曾有肾结石，结石远小于母亲那颗，那疼痛我尚不可忍，只想拿脑袋撞墙。不知母亲是如何忍受住那钻心般疼痛。但结果却更糟糕的是，这次疼痛在母亲身上是第二次，十数年前，一侧肾结石带来的痛远不是暂时，因为没有治疗，一个肾脏坏死萎缩了。坚强的母亲，给自己留下了一个永不磨灭的伤痛。事隔多年后，疼痛又一次上演，此时年愈花甲的母亲，再也无法忍受这肉体上的巨大痛苦。值得庆幸的是手术很成功。我见过那个石头，大如蚕豆，形似田螺。白纱布衬托出结石黝黑的尖角，仿佛能看到它在母亲体内的那种刺痛。

 

现母亲在千里之外的老家，不能在身边尽孝，那更是一种痛。近日，多次梦见母亲，也许是思念所致。

 

     家有老人，能在床前尽孝，那是一福份。